第91章 士族处理

永兴叛乱事件在郴州的历史长河中逐渐淡去，众多新生事物亦随之蓬勃发展。然而，在大明王朝的那个时期，永兴叛乱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在外任职的亲属们不遗余力地掀起了一场针对郴州官员的声讨运动。他们坚称，未经刑部裁决、未获皇帝御批，且在法定的秋后问斩时限之前擅自处决人犯，无疑是悖逆天意、欺瞒君上的重大罪行。

向郴州衙门递交的公文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欲派遣人员前往郴州调查，又因种种琐碎事务的羁绊，加之人心涣散，无人愿意前往。最终，湖广省府将处理郴州事务的重任委托给了兵备道员周士昌。

周士昌不得不打破常规，舍弃了衡州二季、郴州两季的工作惯例，在衡州尚未满二季之时，便匆匆赶赴郴州。抵达后，他亲眼目睹郴州秩序井然、市场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然而，周士昌并未贸然采取行动，而是选择先了解情况，寻找合适的时机。

李察则决定首先保护李仁斌，由于永兴事件是由他经手处理的，他暗示李仁斌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周士昌在深入调查的基础上，主要提出了以下几项处理意见：

一、纠正擅自处斩人犯的违法行为。

二、鉴于土匪已被肃清，郴州军队数量过多，必须裁撤大部分，仅留数百人守卫州城。

三、终止均田政策，不得再侵犯士绅的权益。

四、上级公文先由兵备道接收，再转交郴州衙门，以确保衙门无法推诿未收到公文的责任。

兵备道的几条处理意见或要求传到了护民军的总部，李察等人逐条进行应对。

对于第一条，李察认为，当时永兴的士族气焰嚣张，不用非常手段，不可能打压其嚣张气焰。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得不果断采取非常手段。李察一方面认为当时的处理没有错，是护民军必须采取的手段，另一方面也清楚，在当时的大明法律层面，这与大明法律不相符，就像士族贪污一样，士族也清楚这与大明法律不相符。士族掌握权力，可以按自己的意图办事，护民军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也按自己的原则办事。问题是怎样婉转地尽量拖延，不要决裂。

李察向周士昌进行辩解，声称事件起因并非针对士绅，而是永兴的李公岌等人纵容地痞流氓作恶多端，州衙派员清理整顿时，李公岌等人竟殴打州衙人员并杀害官府人员，还勾结当地流氓进行打砸抢。若不用雷霆手段平息暴乱，将有更多人受伤甚至丧命，更多财产被毁。

周士昌为官清廉，自己心里对郴州的有些做法亦持赞同态度，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然会维护士大夫的利益。周士昌代表士族的处理意见，还抓了一点理，士族习惯于天下事，必须由自己处理，官员处理问题是原则，没有对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其放大牌。

对于第二条裁军的指令，护民军表面应承，实则阳奉阴违。他们人数近万，分散各地训练，仅在初入郴州时制造过声势，以两千余人营造出人数众多的假象。周士昌误以为郴州仅有两千护民军，遂下令裁减一千五百人，仅留五百人。

护民军一边生产一边训练，对兵备道员的命令置若罔闻，准备迅速招满编制并扩招数千人，将其训练成精锐之师。他们来自农民阶层，农忙时支援农业生产，实现兵农合一，以减轻后勤负担。平时则一日训练、一日工作，青砖厂、修路、伐木等均需劳动力，均采取兵工合一的形式。农民出身的护民军，农民能完成的许多事情他们都能干，且比普通农民干得好。

当时在郴州的生产形式，大多运用劳动力方式，利用当地自然资源，通过人力加工成所需产品，成本低廉。在艰难时期，人们也愿意付出努力。

极少数地主频繁往来于兵备道衙门，向周士昌反映情况、提出要求。农忙时节，李仁斌和李察均以下乡支农为由不在衙门，以此拖延时间、发展郴州力量。周士昌作为老官僚，自然洞悉“二李”的意图，并已明确他们已与武昌官府对立。

意识到对立局面的周士昌反而行事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他企图分化二李的力量：李仁斌身为文官且有功名，他打算稍后处理；而李察仅为一介武夫，文官往往轻视武人。正因如此，周士昌以未报批处理李公岌事件为由罢免了李察的守备之职，降为百户。

周士昌的意图在于罢免李察后使李仁斌孤立无援。然而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微薄，且郴州原有的力量均为二李所掌控，因此不敢与二李关系闹得太僵。所以他并未完全罢免李察，只是降职以削弱其兵权。

然而想要削弱兵权亦非易事。原先的两个千户已被镇压，相当于副职的霍文祺在永兴，无从匪背景的毛殿武在兴宁，且没有武功名，郴州的柳枫、戴云天、朱庆成亦无功名，均不便提升为守备。因此，守备一职只得由李仁斌暂代。

实际上，护民军系统由李察一手建立，无论朝廷让他担任何职，他均能指挥护民军。周士昌未从外地调兵，即使有兵调来，亦无法接管郴州守备之责。少量军队亦难以发挥作用。

对于第三条，周士昌提出的均田政策侵犯了士绅的利益，而李察则认为均田政策是自己找到的解决当时问题的方法。他要求士族或地主与农民共渡难关，相较于士族顽固地维护土地兼并、制造无数流民而言，均田政策仁慈得多。均田政策必须坚持并长期维持，以安定护民军官兵和百姓的心。

对于第四条，公文的处理方式只是表明上官对郴州的压迫更加紧迫，摊牌的时间越来越近，护民军做出选择的时间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