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三章

“果然是他……”

肖致远拳头一握。

虽然视频中的男人并不能看到脸且非常的模糊，可那体段神情显然与高新如出一辙。

追寻了许久的真相骤然间大白于眼前，肖致远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视频缓缓播放着，肖致远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这个女生……”

他虽然不能确定，但心中已然有了猜测，那女生，或许多半就是余幼微……？

闻洁没有说话，她突然按了暂停，将视频向后退了几秒钟，盯着屏幕忽然说道：“这个人手臂上是不是有个印记？”

“还真是。”

肖致远仔细端详了片刻点头道。

闻洁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道：“抓人！”

“是！”

肖致远刚拿出手机准备拨出电话，忽然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他的脸色微变，有些震惊道：“什么？！”

“齐溪被绑架了？！”

……

当闻洁一行人开着两辆警车来到齐溪家中时，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妈妈被绑架的？”闻洁开门见山问道。

“就打电话给你们的时候……”

“我看了监控的视频，因为她今天休息，但这么久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就觉得不对劲。”

“视频在哪里？”

闻洁问道。

赖静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一个监控软件，略作操作，一段视频便呈现出来。

“高新！”

一旁的肖致远、陈大勇惊呼道。

闻洁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赖遗清已经死了，高新何必将魔爪伸向齐溪？

可现在不是考虑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的时候……

“定位他的手机号，联系交管部门追踪他的车。”闻洁对着陈大勇说道。

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闻洁看向肖致远：“你，派人去控制住余幼微。”

肖致远点点头。

闻洁的目光落在赖静脸上，看了好一会儿。

“你和你妈妈很像。”

赖静一怔，抬起头看着她，眼角还有尚未擦干的泪水。

“会没事的。”闻洁拍了拍她的肩膀。

……

“闻队，我们通过卫星定位高新的手机号，发现就在他家中，他的车也并没有出现在路上，我们派人去看了，也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内。”

陈大勇说道，“他很可能压根儿就没有开自己的车，手机卡也扔掉了。”

“余幼微也找到了，就在她的出租房里，没有逃跑。”肖致远汇报道。

闻洁闭上眼睛，轻轻地按压着太阳穴。

一阵铃声响起，陈大勇拿起手机，顿时传来愤怒的声音：“你们怎么回事儿！”

“赖遗清的案子拖拖沓沓办了这么久，结果现在连赖遗清的老婆也被人绑架了！这就是你们的成果？！”

“不是戴局，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你们知道齐溪是什么人吗？！省委和公安厅的电话都打过来了，我告诉你们，但凡人出了事儿，你们全跑不了！”

“嘟……嘟……”

戴宪钧挂掉了电话，陈大勇甚至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他有些憋屈地咬了咬牙，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肖致远有些垂头丧气，这通电话无疑代表着领导对他们工作的不满，他倒是无所谓，可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闻洁，只见闻洁仍然是一副眉头紧锁闭目沉思的状态。

忽然，闻洁睁开了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吩咐道：“立刻联系宜兴市公安，请求他们协助前往江玲的墓前布控，一旦发现高新，立即逮捕。”

“那我们呢？”

“我们去江玲坠楼的现场。”

……

天色渐渐暗沉起来。

高新用力地推了一把，双手被紧绑着的齐溪踉跄地走上天台，她的嘴被高新用电工胶带牢牢封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高新缓缓地走了上来，他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转过身，将门锁死。

站在天台微微眺望，高新长舒一口气。

他目光落在齐溪的身上，齐溪不自觉地后退，眼中满是恐惧，但高新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将齐溪拖到了天台边的管道上，用绳索绑了起来。

“不要乱动，除非你想提前掉下去。”

高新轻声说道。

齐溪瞪大眼睛，颤抖着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高新像没听到似的，径自走到天台中央，打开背包，取出那张裱在二十寸相框里的江玲照片。

想了想，高新又将齐溪换了个位置，以确保她能清楚地看到江玲的照片。

“还记得她吗？”高新说道。

“大概记得吧，一个可怜的女孩儿，死在你们夫妇手中的女孩儿。”

“是你亲手推她到楼下的是吗？”高新整理东西的时候回头看了齐溪一眼。

齐溪愣了愣。

高新笑道：“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你女儿告诉我的，她希望我也从这里推你下去。”

齐溪明显忘记了挣扎，眼眶瞬间发红，泪水止不住地淌落。

“我不会那样做的，那样太便宜你了。”高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他从包里取出一大堆蜡烛，按照某种特定的仪轨，围绕着江玲的相框摆放，及至全部摆放完毕，高新才从包里取出许多金元宝和纸钱。

他点燃一根蜡烛，紧接着用这根蜡烛将剩下的蜡烛全部点亮。

做完这一切，高新捧起金元宝与纸钱，走到齐溪的身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刀来，看着齐溪说道：“现在，需要请你帮帮忙了。”

齐溪看着小刀几乎发出了爆鸣的声音，她奋力地挣扎着，但依然无法阻止高新的动作，他用小刀在齐溪的胸膛上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顿时不住地往外流淌，浸润在纸钱上。

“按理来说，你的血有些脏，但是……”

高新摇摇头道，“总归是你要赎的罪。”

他将染血的纸钱和元宝用蜡烛点燃，紧接着扬在江玲的照片前。

夜色中，蜡烛组成的光圈与掺杂着鲜血的火花形成了一幅极冶艳的画面。

高新坐在江玲的相框前，轻轻地摸了摸江玲的脸，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围绕着他的火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恍惚间高新甚至觉得是江玲在触碰他。

炒面摊前的音容笑貌，每一次为他借书时匆忙的身影。

高新想到江玲第一次去他家时，碰到为他说媒的阿姨，那时，他脑海中全是将来与江玲步入婚姻殿堂的憧憬。

而如今，早已是破碎多年的旧梦。

高新默默地睁开眼睛，两行清泪顿时淌下。

“玲玲，你看得到吗？”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陪你的。”

他在心中想。

半晌，高新才站起身来。

他看向齐溪，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又蹲了下来。

齐溪胸前的鲜血流得慢了些，她脸色有些苍白，在高新走到她身前后甚至忘记了疼痛，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高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她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齐溪喘了几口气，有些虚弱地看着高新，她的嘴唇微微发颤，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才会有用。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

齐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高新一把扼住了咽喉。

“我要江玲的命，我要江玲活生生地回到我身边，回到这个世界，你怎么给！你怎么给！！”

齐溪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涨红，她几乎要窒息了。

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高新松开了手，他冷冷地看着齐溪。

“知足吧，你多活了多少年。”

……

几辆警车停在蓉大老校区，闻洁一行风风火火地从车上下来，十几名警察真枪实弹、全副武装。

“宜兴那边传来消息，高新没有在那边，但是他们在江玲的墓前发现了祭品，大概是去过。”

闻洁点点头，她心中的猜想被证实大半。

“无人机飞上去了吗？”

“已经拍到了，高新和齐溪都在楼顶，高新还在天台上摆了蜡烛和江玲的照片。”

肖致远将无人机拍到的图片发给闻洁。

闻洁看了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看了眼身后的人，她严肃道：“都打起精神来，但不要擅自行动，要全力保证齐女士的安全。”

事实上，她更希望保证高新的安全。

“是！”

她的身后传来洪亮的声音。

……

蜡烛组成的火圈中，高新在准备好的磨刀石上磨着一把锋锐的利刃。

刀身上流淌着的是齐溪的鲜血。

他不时将刀尖上的鲜血滴落在蜡烛的火焰上。

滋啦的声响，仿佛洞破了阴阳两界的壁垒。

齐溪的状态已不太好，寒风嘶吼着，她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巨大的痛让她喊不出声来，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

每一道声响，都仿佛是死亡的音符。

当高新起身看向自己的那一刹，齐溪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