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章（下）

说是社区，实际上和城中村区别并不是太大，摊贩无序地游离在其间，环境卫生也较差，但相应而来的则是其较低廉的租金，吸引了一大波初来乍到、囊中羞涩的年轻人。

付了停车费，社区大门前的起落杆抬起，瞿敬东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驶入村中，但很快又减慢了速度。

下午时分，正是人流量较大的档口。

大概几分钟时间，弯弯又绕绕好几条街道，他才终于将车开进自己租住的那一栋楼下。

瞿敬东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足足看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异样，他才从车里走了下来，迅速闪入楼内。

……

“目标已经进入楼内，四十八排第六单元。”

街边，一位提前下车的便衣警察眼看瞿敬东上了楼，不动声色地对着耳麦说道。

“密切观察，尽量想办法弄清是在哪一层。”闻洁说道。

“这就有点难了……”陈大勇皱了皱眉头。

白天，回到房间大概率也不必开灯，那么其实很难判断进入了哪一层。

“看到了闻队！”

就在陈大勇犯难的时候，一道声音兴奋地响起，是亲自来到街对面蹲守的刘文斌。

“嫌犯进入后大约一分钟，第三层临南的窗户被打开了，我看到了嫌犯的脸，是一个年轻男人。”

“太好了！”肖致远兴奋地拍了下方向盘，激动地看向闻洁。

一时间，所有警员都跃跃欲试地等待着闻洁的命令。

闻洁盯着瞿敬东所在的房间，看了又看，终于开口。

“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有着相当反侦察能力、犯罪手段极其残忍的凶犯，各队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缩小影响范围，尽量不要波及到无辜群众。”

“当然，也尽量注意自身安全，做好防护，凶犯一旦做出危险举动，必要时可以开枪攻击非要害部位。”

“是！”

……

打开窗户，吹进来的也是闷热潮湿的风。

满身的汗还没有干，黏腻地贴在身上，瞿敬东感到一阵烦躁，看了眼墙角那台或许比他也差不了几岁的老式空调，瞿敬东感到更热了。

那空调不是没试着开过，但打开之后只有电表疯狂地闪，冷气是一点儿不往外冒，再加上那像老头儿卡着一口痰咳不出来的噪音，他彻底放弃了空调的使用权，转而用十五块钱在社区二手摊位那儿淘了一个已经很旧的风扇。

吹了会儿风，瞿敬东平静了些。

他烧了壶热水，开了包袋装的泡面，搭配料包扔到碗里，又用大学时同学送给自己的那个老款Kindle将面盖住。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回家？

不行。

他现在没脸回家。

瞿敬东凄凉地笑笑，没想到自己的生活总是如此。

峰回路不转，山外复高山。

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充斥着朋友们的旅游碎片，北海、南京、阿勒泰……

他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有一部关于那边的电视剧很火，他也无意中刷到了一些片段。

确实很美啊，看着朋友分享的照片，瞿敬东默默地想。

放下手机，瞿敬东端起碗吃掉了那碗泡面，汤汁顺着下颔流到胸膛，瞿敬东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从身上扯了下来，疲惫地站在窗前。

顺着窗口向外望，一辆载满了西红柿的农用三轮车从主道驶过，几个穿着深蓝色工服的小年轻结伴走过，或许是准备上晚班。

来来往往、周而复始，每天都是这样的画面，瞿敬东觉得有些累，忽然想睡一会儿，转身向床走去，但刚走两步，忽然顿在那里。

他脑海中疯狂闪过刚刚看到的场景。

一辆载满西红柿的三轮车驶过时，路边闪过了一个……

困意瞬间消失，瞿敬东全身心都高度紧绷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回到窗前，将窗帘拉上，透过细微的罅隙向外望去。

一个……两个……三个……

最起码有三个穿着相似的人刚刚都徘徊在自家楼下的街巷中，时不时地朝这边张望。

而且……最后一个人消失前，瞿敬东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衣领上藏着的小型麦克风。

还能是什么人呢？！

瞿敬东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感到自己浑身气血都在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涌，心脏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

竟然真敢报警！他怎么敢！

瞿敬东双眼血红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

“怎么回事儿？”游离在街对面一直保持着相当距离的刘文斌忽然眉头一皱，“帘子怎么突然拉上了？”

“不会被发现了吧？！”陈大勇闻声瞬间坐直了。

“不能吧？我们的人都离得很远，而且绝没有重复出现或长久停留的。”刘文斌说道。

“或许他睡觉了？”

已经来到一个水果摊前挑选起水果的肖致远在转过身时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谁也无法确定。

“注意观察，先不要轻举妄动，各小组把弦绷紧。”闻洁对着麦克风说了句，起身下了车。

“收到收到！”陈大勇等人纷纷应了声。

“诶，又拉开了，不过只拉开了一半儿。”密切观察着的刘文斌低声汇报着。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窗口，只见帘子边儿上突然冒出一根烟来，微微冒着火光。

抽上了还，刘文斌在心中吐槽，但很快，他开始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那烟怎么不动呢？

“小王小王，你那边能不能观察到内部是——”

话说到一半，刘文斌突然哑了火，瞪大眼睛站了起来。

“草！这小子要跑！都特么不看楼顶啊！这房子他妈的居然能通上去！”

刘文斌风似的朝街道那头跑去，闻洁一边往那边儿赶一边对着麦克风说道：“西边儿的注意紧急驱散群众，其他人务必截住凶犯！”

“妈的，还能让你小子跑了！”陈大勇骂了一声，喊上肖致远直接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轰得一声冲了出去。

“都让开！”陈大勇对着前面儿的人大喊。

街道尽头一个水果摊的老板差点儿没从椅子上飞起来，手机都扔了，躲到了一旁。

嘭得一声，陈大勇来了一个死亡漂移，车尾甩在水果摊上，撞掉了满地的水果，肖致远也被狠狠地甩在车门上，捂着脑袋，没想到陈大勇的车竟然开得这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