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与慕小姐是真心相爱的

徐州野张口就想辩解，但马上想到裴砚泽这玩世不恭的性子，只觉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保持静默。

没在蛮国使臣这边看到徐州野吃瘪，裴砚泽心里头很不爽。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自视清高的样子。

故而他继续：“既然都跟林将军和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慕小姐啊？”

慕小姐这三个字，让徐州野脸上有了急色，他道：“那是我的事，跟你何干？”

裴砚泽就喜欢看衣冠禽兽发怒，他添油加醋道：“本殿下奉父皇之命协助太子体恤权臣、你徐州野虽说是个即将被贬的臣子，但这不还是没被贬吗？本殿下奉父皇之命体恤你，你有意见？”

左一句奉父皇之命，右一句奉父皇之命，压的徐州野根本说不了话。

还有那一句即将被贬臣子，让徐州野的面色如土。

徐州野紧一言不发，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徐州野沉默，裴砚泽仍旧不打算放过他，只继续道：“ 你要是再不娶慕小姐进门，她的肚子恐怕是藏不住了吧？”

未婚先孕乃是毁女子声誉之举，徐州野将慕容嫣怀孕之事一藏再藏，为的就是保慕容嫣声誉。

慕容嫣也知道此时不意让人知晓，故而待在慕府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慕丞相更是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故而决不可能对外透露半点风声。

他们将此事藏的这样好，裴砚泽是怎么知道的呢？

以防有诈，徐州野警惕地盯着裴砚泽。

在裴砚泽没抛出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并不打算回应半个字。

裴砚泽阅人无数，就徐州野这点小心思，裴砚泽用脚指头都能猜的出来，他不屑的看向徐州野：“最近没少去看慕小姐吧，那水粉味儿都你都不藏一下？”

此话一出徐州野的眸色立刻闪现出几分慌乱，可他很快又想，仅仅从胭脂水粉味来推断他跟慕容嫣来往，是证据不足的。

因为她还有一个妹妹，难道他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就不能是他妹妹的吗？

徐州野微微张口，正想以此反驳，裴砚泽却先与他开口道：“你是不是想拿你妹妹来推翻我的话，你也不想想，就你家那点俸禄吗，能买得起锦芳斋的水粉吗？”

锦芳斋的水粉名贵无比，以徐家的财力，的确买不起。

“我还问过锦芳斋的账房，账房说过你去过几次锦芳斋，都是帮慕小姐拿胭脂，你还想不承认？”裴砚泽反问，“徐州野，你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裴砚泽句句属实，让徐州野无法辩驳。既然无法辩驳，那他只能放平心态，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慕小姐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我之所以隐瞒并非没有担当，只是与大局当前，我值与慕小姐的婚姻大事只能一拖再拖。”

徐州野自认为所言属实，如果不是敌细案迫在眉睫，他应是给林婉余休书那日，就将慕小姐接回慕府的。

这本是大义之举，却让裴砚泽的眉梢添了几分冷意：“徐州野，我是没跟你打过几次交道，但我看人一向很准。你把自己说的高尚无比，是不是俩自己都被骗了？“

他本是坦诚心扉，何来自欺欺人，徐州野浑是不解：“二殿下此言何意？”

裴砚泽当着林婉余的面直接拆穿了徐州野：“你之所以不让慕小姐进门，不是忌惮林贵妃吗？”

林贵妃三个字，叫徐州野想起那日的屈辱。

那日林贵妃带着一帮人来势汹汹，先将他祖母气昏过去，又连连掌掴他数次。

那日的屈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徐州野额上青筋暴起，但面对高高在上的二殿下，他还是强压住心中怒火：“二殿下生来就是权贵，自然不会明白如我这般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的痛处。我与慕小姐之间如何，与林贵妃没有丝毫关系，还请二殿下不要妄自揣测，以免让忠臣寒心。”

裴砚泽啧了一声，徐州野马上就拿忠臣二字堵他他的口。虽然他看不惯徐州野那恃才傲物的德行。但偏偏徐州野用忠臣二字来形容自身尽管这个徐州野的才能一般，但对官家的忠心可鉴，他的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所以说，他才讨厌这帮咬文嚼字的文臣。他眉间有隐隐的怒意：“即是忠臣，可就要把忠臣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官家口谕，跪下领旨吧。”

徐州野赶忙跪下。

裴砚泽转达官家口谕：“尔在敌细案中功劳苦劳皆而有之，尤以画像之事上有不可磨灭之功。然尔与林将军成婚至今，在林将军苦战沙场保家卫国之际，非但对林将军未曾有一丝一毫之挂念，反而对林将军怀有二心，屡次让林将军心灰意冷，更有侮辱朝廷命官杀尔之母此等伤人至深、坏人声誉等罪大恶极之事。按朝中律法，尔当斩立决。朕念尔对朝廷忠心耿耿，又获新功，特免尔死罪。然死罪虽免、却活罪难逃，即日起，尔等立刻动身前往发配之地，往尔能在偏远之地能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静心思过。若尔在日后能大有所为，朕自当另眼相待。”

诵完口谕，裴砚泽道：“起身吧。”

徐州野恭敬一拜：“微臣领旨。”而后才缓缓起身。

裴砚泽走到徐州野身边，拿出早就为徐州野准备好的路引与管凭，将其郑重交到徐州野的手中，提醒他：“慕丞相可不必林贵妃好对付，一个不问朝政的林贵妃就能将你扒一层皮，遑论是握有实权的慕丞相。你既已是辜负了林将军，切莫要再辜负了慕小姐。”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难得的没有嘲讽之意。徐州野余光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林婉余，与裴砚泽道：“实不相瞒，我与慕小姐相识之时，并不知晓她是慕丞相的女儿。我与慕小姐是真心相爱的。”

他想给裴砚泽证明，他跟慕小姐在一起，并非是图对方家财万贯、更非贪恋慕家的滔天权势。他与慕小姐相爱，纯粹只是因为喜欢慕小姐这个人罢了。

可裴砚泽根本不在乎徐州野的初心，他只道：“你就是喜欢一个王八都本殿下没关系，本殿下提醒你，不过是看在徐老将军为君为民劳苦功高，不想他唯一的儿子最后落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徐老将军这四个字，让林婉余瞬间垂了眉眼。

也不知怎的，徐州野忽然想起殿下曾与他说过的话。

太子殿下说过，林婉余与父亲征战沙场时，曾数次在父亲高热之时熬药煎煮，将父亲将鬼门关拉了回来。

曾经他因厌恶林婉余而对其产生质疑。

可如今误会消退，他对林婉余的看法其实早就发生了改变。

也许林婉余是把他的父亲当成亲父看待的，就如同将他的母亲当成亲母一般。

那么有没有可能，在他母亲重病卧床、昏迷不醒之际，林婉余会想起重病沙场的父亲呢？

不知不觉，徐州野盯着林婉余看了很久。他唇齿微张，想要与林婉余说些什么。可是林婉余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道：“为了徐老将军，你还是好自为之，切莫要再辜负了慕小姐，也辜负了你费尽周折得来的幸福。”

徐老将军的遗愿是希望她跟徐州野将来有个一儿一女，幸福快乐的活着。

她跟徐州野早就形同陌路，不可能是有子女了。但她还是希望徐州野能跟别的女人有孩子。更希望将来他能子孙绵延。

不是她大度，是为了徐老将军。

说完，林婉余抬脚就往外走去。

裴砚泽见她要走，急忙道：“林将军等等本殿下，本殿下林将军还有话要说呢。”

他追林婉余的脚步走的很快，经过徐州野身旁时，想躲避什么恶心东西一般，很快绕开了他。

可徐州野浑然不在意裴砚泽对他轻蔑的态度，满脑子都是林婉余方才那一句莫要再辜负了慕小姐……

再？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他，他曾经辜负她吗？

可是在与他成婚的那段时日，分明是她一去沙场就杳无音讯。对一家老小不闻不问，更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她连句抱歉都未曾与他提起。

明明是她做错了这么多，怎就到了她口中，变成了他成了负心人呢？

没道理。

简直太没道理了。

他徐州野向来是讲理之人，从不会胡搅蛮缠。

徐州野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没了去质问林婉余的力气。

若是从前，他肯定要追上去问个一清二楚，叫她说的明明白白。

但是现在呢？

现在他只站在原地，看着林婉余离开崇政殿，看着她离他原来越远，然后与裴砚泽一起消失在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