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畜生

仅仅只是这么想了想，徐州野便觉有所不妥，他侧目看向林婉余，询问林婉余是何想法，毕竟敌细案，一直由林婉余做主审。

林婉余察觉到徐州野的目光，正声道：“太子殿下如何说，你便如何转达便可。”

“可是……”

“没有可是。”林婉余打断了徐州野，“若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人负责。”

知道林婉余说话算话，徐州野便再无后顾之忧，放心传达裴砚泽之意。

这几个使臣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砚泽。其中一人胆战心惊地问：“大王子心底善良，又与元祁帝关系不错，怎会忽然……”

裴砚泽双眸微眯，神色俱是不耐烦。

那人立刻乖乖闭上了嘴。

又有一个使臣小心谨慎的望着徐州野，内心几番斟酌才缓缓开了口：“太子殿下会不会弄错了？大王子最喜欢璟国了，每次来璟国都像回到故乡一样，他热爱璟国人，更热爱璟国这一片土地，所以他才努力促成了两国之间的和平友好合约，而这也正是元祁帝最为欣赏之处。太子殿下也曾对大王子赞赏有加，还一起把酒言欢，徐大人……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搞错了？”

该使臣生问的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徐州野。

谁知徐州野忽然冷笑了两声，问该使臣：“有没有弄错，你们心里没数吗？”

虽然徐州野跟使臣打交道的次数寥寥可数，但蛮国的使臣们都对徐州野的印象格外深刻。都知道他是风度翩翩、礼仪有加的大臣。

然而此时此刻，被他们最为赞赏的大臣却对他们冷眼相待。

他们原本就没底的心思，这下就更加没底了。

几个使臣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谁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裴砚泽这时候在这几个使臣身边慢慢踱着步子，哒哒哒的脚步声在他们耳边响起，响的他们心跳都快吓停了。

只听裴砚泽不急不缓道：“怎么？舍不得把你们大王子头颅送来？那你们就舍得自己送死？”

裴砚泽说话的时候，徐州野就将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使臣。

使臣们诚惶诚恐，对着裴砚泽继续磕头。

可惜裴砚泽已经看够了这招苦肉计了，甚至觉得反胃，他看了一眼林婉余：“我已经泄了愤了，下面该怎么办，林将军看着来吧。”

闻言，林婉余心底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若是二殿下再不解气，她就担心这些使臣们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崇政殿了。她走到那些使臣跟前，俯身将跪在地上的使臣们挨个儿扶起，还冲着那些使臣们微微一笑：“诸位莫怪，太子殿下之所以这般动怒，完全是因为我无意之间破了两桩悬案，而这两桩悬案，都与大王子有关，在太子殿下看来，你们的大王子的确该死啊。”

待徐州野将这些话转达给大臣时，那些大臣看着面带微笑的林婉余，只觉毛骨悚然。

谁都不敢吭声。

林婉余却继续：“我一个打仗的粗人，又才班师回朝，你们没见过我倒也正常。我是林婉余，你们的大王子一心想要杀了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名字，是否还有印象？”

林婉余！

她竟然是林婉余！

那个在战场上见人杀人、见魔杀魔的林宛瑜！

那些使臣哪里还敢开口说话，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恐怖至极，各个都低下了头。

林婉余见他们这般，笑容就更多了：“另外一桩悬案便是蛮国与璟国的交界处，璟国的百姓有一千三百人离奇失踪，二百三十八人死与猛兽口中，这些死者俱是粉身碎骨，尸骸残缺。据我所知，老百姓的丢的丢、死的死，都是大王子的亲信所为，为的就是让璟国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再加上有传闻璟国跟蛮国交战就会天降灾祸，此乃上天对璟国之惩罚。我抖胆一问，蛮国屡犯边境不止，为何我们一出征就霍乱不断？难道上天不该惩罚挑起战争的蛮国吗？”

交界处死伤百姓之事，徐州野早就有所耳闻，但具体死伤多少，并未有人能确切提及。当时他认为此案严格涉密、故而确切人数不可为外人道也。但是此时听到林婉余详细道出这惊人可怕的人数，他竟是后脊发凉。

这些人根本不能叫做人，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畜生。

畜生！

徐州野再开口时，气的双唇都在发颤。将林婉余的话转达完之后，徐州野对跪在地上的蛮国使臣横眉冷对道：“我们待你们真心实意，你们缺钱我们给你们送钱，缺物资我们给你们送物资，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一席话，叫蛮国的使臣们不知如何回答。

好半晌，才有一个使臣慢慢吞吞的开了口：“徐大人，可能是误会。对，肯定都是误会，璟国对咱们千般万般好，我们怎么能干出来背信弃义的事呢？”

徐州野实在听不下去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狠狠将说话的使臣一脚踹到在地，他声色更厉：“负责边境百姓失踪案与死亡案的主审官正是林将军，你怎可轻描淡写一句是误会？”

林将军在一旁笑眯眯地从衣袖中拿出卷宗，将卷宗放在被徐州野一脚踹倒的那位使臣面前：“知道你们看不懂璟国的文字，我让徐大人在这卷宗上详细添了你们的语言。若是还有不懂之处，你尽可悉数提出。”

那卷宗上详细记载与蛮国交界处死伤人员、离奇失踪人口最终去往何处，还有大王子身边那些亲信的招供笔录。

大王子的亲信十分明确的阐明，他们所做一切，皆是授大王子之意。

这也就相当于直接承认大王子的罪行。

该使臣看完卷宗之后，整个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徐州野冷声问：“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如何狡辩？”

这事儿对使臣来说，简直比天塌了还要恐怖，他根本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他将卷宗递给其他几个使臣，想叫他们都看看。

卷宗记载死伤千余条无辜百姓的性命，一辈子长长的一生却短短几页纸就一笔写尽。

他们谁也不敢再说话。

明知太子殿下已经怒到极致，这个林将军又生平好战，就连最守礼节的徐大人也怒发冲冠。他们明白，此番前来，走的是人间炼狱，趟的是人间奈何。

稍有不慎，他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谁都不想客死异乡，却又明白，眼前的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正是因为不能得罪，他们便暗自沉默下来。

林婉余忽然提起长缨枪，一枪刺死了那个说是误会的使臣。

在场的人都震惊万分。

此时友好合约尚在，刺杀使臣无意于无视合约。

这在璟国来说，无论对朝廷有多大贡献，都是要被砍头的。

林将军怎么……

林婉余徒手擦掉长缨枪的使臣鲜血，语气不冷不热道：“就算被官家刺死，本将军也不愿听到你们轻飘飘的一句误会。究竟是误会还是有意为之，本将军心知肚明，相信你们亦如是。”

说罢，林婉余又将长缨枪指向了被太子殿下砍去一条腿的使臣，语气微微扬了几分：“当然了，你们也许会认为那些卷宗是有人代笔，或者是屈打成招的。是不是？”

那使臣心中原本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当长缨枪指着他的脑袋时，他狡辩的话便是再也不敢说出口了。

林婉余不介意再将这个使臣屈打成招，但如果能以理服人，她还是愿意选择后者，毕竟屈打成招的招供，后面太容易反水了。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使臣，她看向徐州野：“徐大人，劳烦你将这位使臣带去密牢，叫他亲眼看看那些活着的敌细是怎么招供的。”

那些敌细一个个现在被严刑拷打的面目全非，此刻若是将使臣带过去，若是被使臣看到他们非人的折磨，岂不是会叫人落了话柄。徐州野面色稍有犹豫，正欲开口之际，便听裴砚泽道：“林将军让你如何办你就如何办，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那也由林将军兜着。”

徐州野的眸子落在了裴砚泽身上，他的语气严肃又认真：“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敢承担责任之人吗？”

裴砚泽的面色是似笑非笑：“ 我眼里你什么样重要吗？”

徐州野未曾料到裴砚泽会这般问他，又微微的愣神。二殿下行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又自狂自大，他怎会在意裴砚泽如何看他。

他从不在裴砚泽的目光。

从前裴砚泽就不待见他，此时林婉余对敌细案有功，裴砚泽就更不待见他了。所以多说无益，他将使臣头上套上了麻袋，而后带去了密牢。

崇政殿的大门被徐州野从外面关上时，裴砚泽才看向被林婉余刺死的那个使臣，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还以为控制不住的人是本殿下呢，没想到竟然是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