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孤注一掷的勇气

祁帝太了解林贵妃了，这火爆脾气一上来，几居室八头牛都拽不动的。

说实话，元祁帝对林婉余的了解并不多，他本想从林贵妃这里听一些看法，想从林贵妃那里对林婉余再多一些了解，如此便可提前知晓林婉余进来有何目的。

但林贵妃现在的烦躁让元祁帝别说了解林婉余了，再说两句他都觉得林贵妃要掀桌子跟他吵架了。元祁帝明白此时林贵妃正因太子而心情不好，故而也不再多言，只高声对外面开口道：“林将军，你进来吧。”

林婉余闻声，压着索南踏门而入。

索南看到元祁帝时，面色大惊。可他还来不及惊讶时，就被林婉余提着跪倒了元祁帝面前。

林婉余压着索南对元祁帝三叩首。

每叩首一次，林婉余就开口一次：“你一跪元祁帝扰乱边疆祸害民生，二跪元祁帝心怀不轨挑拨两国关系，挑起战事让两国将士白白牺牲，三跪元祁帝因你之故，马上就要死去他心爱的儿子，未来的君王……裴怀之。”

索南压根听不懂林婉余说了什么。

但元祁帝能听懂，元祁帝在林婉余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马上就明白她这番话的用意，立刻叫召见徐州野进来。

早在门外等待的徐州野将林婉余方才所言听的一清二楚，故而元祁帝召见他时，他马上就对着索南转转述林婉余的话。

索南闻言，崩溃地两眼发黑。他使出浑身力气，紧紧抱住林婉余的双腿声音颤抖着跟她解释。

徐州野道：“他说，他确实杀过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非常聪明，他杀了几次都未能得逞。”

林婉余当然知道索南没能杀死太子殿下，因为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死。她就是要把这一盆污水泼在索南头上，让索南急的发狂，继而狗咬狗，咬死蛮国的大皇子。

林婉余按着索南的头，将他贴进裴怀之的床沿：“你好好看看，好好听听，我们的太子殿下可还有呼吸，可还有心跳？太医跟我师兄都看了无数次，他现在中毒了，中的毒就是你们蛮国的毒。据我所知，你们这些敌细里头，就你最喜欢给人下毒！若说太子殿下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

索南离裴怀之很近，近的能看见裴怀之面如土色，完全一副将死之人。

他的确如林婉余所言，擅长用毒。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

每个死在他手里的人，都如裴怀之这般安详静谧，就像睡着了一样。

杀人对他来说就是在帮大王子完成江山大计，所以他从不慌张。

他也认为自己从来不会慌张，他是大王子的第一死侍，从他记事起就是为大王子生、为大王子死的。

能为大王子舍身体赴死，死他此生之大幸。

索南从始至终都是这样认为的，哪怕是被璟国的林将军严刑逼供、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他满脑子只想着快些解脱，也未曾会有惊慌的感觉。

可是现在……现在他却窒息到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他早就想杀了裴怀之，这个对大王子威胁最大的人。只是这个人静静躺在床榻时，他为何忽然就慌了呢。

索南忽然用头去撞裴怀之，可才有动作，就被林婉余狠狠按住了。

林婉余将索南牢牢困在床沿，嘴角露出几分诡异的笑：“你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死，他还有救对不对？”

在场的人神色俱是一惊，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希望。

元祁帝甚至开口：“只要你能让裴怀之醒来，朕可以对你既往不咎，放你回去！”

徐州野急急转述给给索南听。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索南，索南啊啊啊的大叫了几声，目呲欲裂的看向元祁帝，冲着元祁帝大吼。

元祁帝不懂蛮国的语言文字，他问徐州野：“他都说了什么？”

徐州野面色踟蹰，谨慎回答：“回官家，索南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让太子殿下活过来。他还说，只要太子殿下死去，那璟国将会很快没有君王，到时候璟国的土地很快就会成为蛮国的囊中之物……”

徐州野的声音越来越低，已是不敢再将索南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了。

元祁帝的眼底是滔天的怒意，他徐徐走到索南面前，很很扇了索南一巴掌。

这是林贵妃第一次看到元祁帝掌掴他人，更是林贵妃第一次从元祁帝的眸子里看到想要踏平一个国的狠绝。

元祁帝单手掐住了索南的脖颈，声音宛如来自阴间的阎王：“因你一句话，三日后，璟国的将士，将踏平蛮国每一寸土地。”

“徐少卿，朕要你一字不落说给他听！”元祁帝的手越掐越紧，几乎快要让索南窒息。

徐州野很快将元祁帝的话告诉了索南。

索南满面仇恨，目光里却又蕴无限的悲戚。

眼看着索南就要被元祁帝活活掐死的时候，林婉余在一旁提醒道：“官家，索南虽然死一万次都无法叫我们泄恨，但他现在还有大用处，他还不能死。”

元祁帝冷眼将林婉余一扫。

林婉余被元祁帝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不敢去看元祁帝严肃的面容，头轻轻瞥向了一旁。

她心中纵然对此刻的元祁帝有着三分惧意，可她仍然语气坚定：“待明日一过，官家想对他如何我都不会再过问了，只是今夜一定不行。”

这世上，从未有人敢教元祁帝做事，林婉余是头一个。

元祁帝眯了眯眸，冷声问林婉余：“林将军，你不怕死吗？”

怕。

当然怕。

可是裴怀之陪她下了这么一盘大棋,若是因为元祁帝动怒而未能让幕后真凶浮出水面，那她不但对不起裴怀之的信任，同样也对不起这些日子劳碌奔波的自己。

林婉余深吸一口气，双膝一跪，朝元祁帝叩首道：“官家若是要我死，可以秋后算账。先让我揪出真凶，至少……别让太子殿下白白吃了这些苦。”

提到裴怀之，元祁帝哀痛无比。他狠狠将索南推到了林婉余跟前：“你最好让真凶落入法网。”

“微臣……领旨。”说罢，林婉余又对元祁帝再叩首：“微臣就……不打扰元祁帝陪伴太子殿下了。微臣告退。”

林婉余压着索南退出了寝殿。

徒留徐州野站在原地。

元祁帝看向徐州野：“你为何不走？”

徐少卿面色犹豫，但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他还是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林将军办案一意孤行，臣很难与她达成共识。”

元祁帝明白了，徐州野之所留下来不走，是要跟林婉余的状的。元祁帝沉声：“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辅佐林将军办案，林将军如何办案，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

未曾料到元祁帝会这般开口，令徐州野微微一愣。他只得开口：“臣明白了。”

“明白就退下吧。”元祁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出去。

“是。”徐州野缓缓往外退。

就在快要退出殿外的时候，元祁帝又高声道：“徐少卿。”

徐州野立刻停住脚步：“臣在。”

元祁帝道：“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你看不上林将军的破案手段， 但你必须要佩服林将军的勇气与胆量。不是每个人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去完成一件大事，你做不到，朕也做不到。”

尽管徐州野认为林婉余破案的过程是在发疯与胡闹，但他也认同元祁帝对林婉余的描述。故而他点了点头：“臣明白。”

元祁帝继续：“如果你给不了林将军更好的建议，那就当一个旁观者吧。如果她做错了，朕会惩罚她。”

言外之意，林婉余就算做的不对，也用不着他徐州野来告状。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徐州野就明白了元祁帝的未尽之言。

也是，元祁帝虽然不参与案件，但所有卷宗，最会都会呈到元祁帝面前。

只要元祁帝想了解来龙去脉，就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元祁帝的双眼。

他的的确确是在元祁帝面前画蛇添足了。

分明是林婉余有违大兴律法，可他却因为在元祁帝面前阐述事实而让元祁帝对他颇有微词。

这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太不划算了。

徐州野只得对元祁帝深深一拜：“微臣知错了，微臣定当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