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到底是何居心

此时已是天色蒙蒙亮。

大雪仍旧未有消停之意，雪花纷纷坠落，很快就将徐州野盖了满身。

徐州野冒着纷飞的急雪再次前往太子府邸，他正准备前往太子寝殿，被乌墨告知太子殿下依旧昏迷不醒，官家与林贵妃正在床前陪伴，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乌墨还告诉徐州野，为了救治太子殿下， 宋长宴已经换了两次药方。

徐州野往宋长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四五个医官愁眉不展，正听宋长宴与医官使讨论用药事宜。

徐州野在旁听了一会儿，药理与毒理他一窍不通，实在是听不明白，索性就坐在了一旁。

室内温暖如春，不消片刻，奔波忙碌了一整天徐州野的困意很快来袭，歪在圈椅上昏昏欲睡。

忽然，满身是血的索南被林婉余连拖带拽的提了进来。

动静之大，惹的殿内所有人都往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也引的徐州野睡意全无，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林将军，索南已经全部都招供了，你这是干什么？”徐州野疾步走到林婉余身边，为了防止旁人听到，声音压的很低。

林婉余面不改色：“他是招供了，可我很担心，明天若是他们的大王子与他说了什么，他再将证词全部推翻，到时候我们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徐州野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担忧，可他琢磨很久也没有应对之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林婉余把他心中忧虑直接说了出来，他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他看着林婉余的双眸，重重叹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你把索南拽过来时准备做什么呢？再次屈打成招吗？”

林婉余斩钉截铁道：“屈打成招如果能有用，我不介意用一百次，一万次。”

“你疯了！”徐州野低咒一声，“密牢里你滥用酷刑，现在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用一次吗？你官位还想不想要了？你不怕官家动怒对你严惩不贷吗？”

林婉余看向徐州野，反问他：“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问我这些话的？”

徐州野道：“我是关心你，怕你闹的太大，到时候无法收场。”

林婉余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怕因我受累吧？”

徐州野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林婉余，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龌龊！”

林婉余嘴角扯了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官家派你来查案，你却为了头上这顶破乌纱帽畏手畏脚，这不敢做、那不敢做。你不敢做的事，看我敢做，又怕到时候官家办你一个连带之罪。”

徐州野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林婉余。

林婉余将索南一把推到了徐州野面前。

索南被林婉余推的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那满身是血、被打的皮开肉绽，又一副死相的索南让徐州野恶心又恐惧，他忍不住倒退几步。

只听扑通一声，索南因徐州野的后退而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众人看徐州野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好奇。

他们好像在说：原来审案查案的徐州野胆子原来这么小，竟然还怕罪犯啊。

又好像在说：林将军威风凛凛提着罪犯进门，可徐州野却看着好像胆小如鼠。那他们一起查案的时候，出力气的人可能都是林婉余吧。

……

徐州野不想去猜众人看他的目光里究竟蕴含了什么，可是越不想去想，越是忍不住去想。他压低了声音对林婉余怒吼：“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婉余面色不变，语气仍然是淡淡地：“不想干什么，你满脸都写着我是在误会你。如果我真的误会了你，那你便证明给我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徐州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冷笑：“好啊，既然你这么想出风头，那你尽管去出……”

“只要你把索南带到太子殿下面前，让他看到太子殿下的现状，我就承认我小瞧了你。”林婉余直接打断了徐州野，“但是你敢吗？”

这根本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这是能不能得问题。

太子现在生死未卜，官家对外严格保密，明日蛮国使臣来访，都要二殿下裴砚泽假扮太子殿下。

他若将索南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模样，岂不是乱官家的计划？

君是君，臣是臣。自古以来臣子从来对官家都是言听计从，他绝不可能违背官家之意。

故而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随便你怎么想，我不会陪你疯。但是林婉余，我话先说到前头，你要自己闯祸，不要让我陪你一起疯。”

林婉余早就知道徐州野会这样说，故而会心一笑，将索南从地上提起来，拽着索南往太子寝殿走去。

徐州野立刻高声道：“林将军，我已与你说明利害关系，也跟你三令五申当朝律法不允许对罪犯滥用酷刑，可你一意孤心，更是破坏官家计划，你到底是何居心？”

林婉余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为大兴铲除后患，为百姓守一方太平。”

好一个为大兴铲除后患！

徐州野差点都要为林婉余鼓掌了。

瞧瞧众人在，她的漂亮话说的多么动听。

不过就是个女疯子。

为的不过是争破案的头功。

官家是绝对不可能让这样争强好胜的人有功劳的，否则将会后继有人争相模仿，那律法将会成为摆设。

徐州野黑着脸看着林婉余的背影。

他就看着她能得意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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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寝殿内，元祁帝仍在裴怀之窗前静坐。

林贵妃已是第十八次上前查看裴怀之的呼吸与心跳。

那若有似无的呼吸与心跳，让林贵妃查看一次就心凉一次。

如果不是宋名医与医官在彻夜不眠研究救治之法，林贵妃已经打算为裴怀之准备后事了。

看着生死未卜的裴怀之，他面上仍有悲伤之色。

李公公忽然急急进来，在元祁帝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元祁帝的面色有几分怒意，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贵妃，他先让李公公退了出去，而后与林贵妃道：“婉余要带敌细来看怀之，你怎么看？”

朝中之事，元祁帝很少林贵妃提及。

像这般忽而开口，还是第一次。

林贵妃本就因为裴怀之出的这档子事心烦意乱，又被元祁帝试探心意，她顿时更加烦躁起来，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友善：“婉余是你的臣子，又不是我的臣子，我如何看她重要吗？你想让她进来就让她进来，不想让她进来就别让她进来，别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