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把我们当人了吗？

       尽管徐州野承认，林婉余说的很对，可是他仍然不赞成这样对待敌细，他与林婉余仔细道：“纵然此人犯下滔天打错，可他说到底还是一个人，他不是畜生。你这样折磨他，跟虐杀畜生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徐州野要在一旁做卷宗记录，林婉余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的，但现在，她必须耐着性子与他讲道理。

她问徐州野：“你把他当人的时候，他正在边境屠杀我们国家的老百姓，你把他当人的时候，他正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杀死太子，你把他当人的时候，他正想着怎么取我的项上头颅。”

林婉余刻意一连说了好几次‘你把他当人’，为的就是让徐州野听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你把他当人，他把我们当人了吗？”林婉余反问徐州野，“是尊重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是破案重要，还是你的之乎者也重要？”

这一连串的问，问的徐州野哑口无言。

他甚至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样审问犯人，是错的。”徐州野提醒她，“就算你最后问出来你想要的结果，蛮国也可能会矢口否认，他们会说，你这是屈打成招，做不得数的。”

林婉余哈哈大笑：“徐大人啊徐大人，你以为他们会见到活的这个人吗？”

徐州野微微顿住了，很快便问：“什么意思？”

林婉余懒得与他解释了：“不要妨碍我动手，让开。”

徐州野还欲再言，林婉余一掌推开了他。

力道分明在徐州野看来并不大，却硬生生让徐州野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待徐州野站稳之时，林婉余已将那敌细的头狠狠按在了水缸里，不过片刻，又狠狠将敌细的头提起来。

再按进去。

在提起来。

循环往复几次，那敌细忽然在水缸里吐泡泡的时候，林婉余故意将敌细摁在水缸里多了一会儿。

再将敌细提起来时，那敌细的脸已经从紫红色变成了惨白色。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嘴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林婉余根本没有耐心去听，直接一拳往敌细的肚子上打去：“本将军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敌细被打的噗嗤一大口吐出了鲜血。

鲜血喷在林婉余的脸上，显得林婉余的脸色尤为骇人。

林婉余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抬手又要暴打敌细。

徐州野连忙在一旁道：“林将军切莫再要打了，他方才说的是蛮国语言，他在向你求饶。”

求饶？

林婉余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终于露出来一点点满意的模样。

她将敌细拖到水缸旁边：“求我什么？”

徐州野照实情转述敌细的话：“求你手下留情，给他个痛快死法。”

“死？”林婉余捏着敌细的脸，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坏事做尽，还想要个痛快死法，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做这样美的美梦？”

那敌细听不懂林婉余说了什么，但看着林婉余阴森的面色，吓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林婉余看向徐州野：“将我的话说给他听。”

徐州野很快转述了林婉余的话，那敌细露出绝望的神色。

林婉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拽住那人的头，往水缸上磕。

啊啊啊啊。

那人发出惨烈的叫声。

还大叫着几句林婉余听不懂的话。

徐州野连忙开口：“林将军且慢，他说他愿意说了。”

愿意说了？

这四个字并没有让林婉余觉得轻松，反而警惕心起。

因为她跟蛮国的敌细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他们狡猾多端，又极其爱使诈。

她担心这个硬骨头敌细更爱使诈，不得不谨慎对待，她眯眸看着那敌细：“说吧，但凡你撒一个谎字，我就卸掉你一个身上的部位。”

徐州野将林婉余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那敌细听。

敌细此时已是气游若丝，断断续续的开始说了起来。

半炷香的功夫之后，林婉余与徐州野的面色皆是深深沉沉。

他们谁都没想到，查了大半天，竟然查出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从敌细口中，他们得知，扰乱边疆、暗杀太子、以及想要刺杀她的人，皆是极力想要与靖国交好的大王子。

这个敌细，竟然是大王子的阿尔泰·索南。

原本林婉余是想直接杀了这个索南的，但现在她犹豫了。

如果杀了索南，大王子后面抵赖、将所有罪名都按在索南身上、说索南是假借他的名义做这些罪恶滔天的事怎么办呢？

当然了，就算不杀索南，用索南与大王子对峙，也有可能发生她担心的后果。

看着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索南，林婉余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杀是不杀，是个问题。

徐州野看出了林婉余的挣扎，与林婉余道：“无论蛮国的大皇子会找什么借口，索南现在都不能死。”

林婉余冲徐州野扬了扬下巴：“说说你的理由。”

徐州野道：“索南如果死了，我们就会失去一个活人证据。”

也是。

不管大皇子想如何抵赖，至少活着的索南能证明一点什么。

林婉余挠了挠头，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找狱医给他看看吧，只要不死就行。”

说罢，林婉余抬脚走了出去。

徐州野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昏死过去的索南，亦是重重叹了口气。

林婉余审完敌细之后，大可以潇洒转身离开，可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

徐州野将狱医找来以后，狱医看到奄奄一息的敌细，惊的眼神都变了。

徐州野在一旁叹气：“不是我做的，是林将军。”

韶化年间，严谨对罪犯屈打成招。

更何况这个罪犯还是与璟国签订友好合约的蛮国人。

狱医看了眼面色复杂的徐州野，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两句：“徐大人，林将军这审问罪犯之法，后续官家怕是要降罪的，你还是小心为好。”

徐州野知道，狱医是在提醒他，卷宗要如实记载。

不可偏袒林将军。

纵然林将军审出线索的确有功，但有错就是有错。

不能因为有功就抵消过错。

徐州野的眸子里深沉了些许，在一旁将狱医救治敌细过程审理完之后，他才出了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