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真是个疯子

一句话，即说出了实情，又给林贵妃吃了定心丸。

谁都知道，眼下太子殿下昏死过去，只有宋长宴能救上一救。

而宋长宴之所以能出现在太子府，也全都凭借林婉余。

就冲着这简单的关系，几乎能排除林婉余杀人嫌疑。

但太子昏死这件事儿实在太大了，出不得一丁点差错。所以即便是知道林婉余与宋长宴极有可能不是凶手，也只能谨慎对待这二人。

几位朝臣都懂的道理，林贵妃自然也懂。

思前想后了许久之后，林贵妃才终于朱唇轻启：“好，那就去重审敌细吧。但是本宫先说好，你的命不但是你命，也是林家的命。你要是有任何不测，本宫要在场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徐州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他正想开口，一旁的赵密忽然咳嗽两声：“贵妃娘娘严重了，只是重审敌细，林将军绝对安然无恙的。”

“对对。”张岑也赶紧开口，“现在就是要把事情搞清楚，事情搞清楚了林将军自然也就洗清嫌疑了。”

林贵妃懒得听这些朝臣废话，他们一个个的，无非就是怕她身上这点官家的荣宠。

她比谁都要清楚，一旦一朝她失去这份殊荣，她说的一个字他们都不会听进去。

也正是因为她很清楚，所以她才要在狐假虎威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震慑这些人 ：“官家心疼太子殿下是真，可对林家，官家的心疼一样也不会少。这些不必本宫多言吧？“

“不必……不必。”几位老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贵妃继续：“更何况，太子殿下如今对林将军可是赞赏有加 ，否则凭林将军武将的身份，这皇城司和大理寺共同审理的案子，也轮不到林将军跑前忙后。”

寥寥几句，瞬间狠狠打了这几个人的脸。

也让在场的几人无地自容。

还是林婉余在中间打圆场：“姨母，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该脸红了。我也就是误打误撞运气好，才找出来一些有用的线索。”

“而且光靠我找线索也没没用，还需要里应外合相互配合。”林婉余这话说的真情实意，“所以这后头要是敌细案成功侦破，那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姨母，您就别光我脸上贴金了，不然我很容易就骄傲的。”

说这话时，林婉余的声音又轻又柔。

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出来几分撒娇的意味。

林贵妃听得出，林婉余是不想让这几个大臣为难。

她这个外甥女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她也不看看，在场的几人可都把她当嫌犯对待的。

林贵妃尽管不赞成林婉余的心软，但林贵妃也明白林婉余有明哲保身的本事，故而也不再为难这几个大臣。

她缓缓起身，往太子寝殿走去。

林婉余轻轻吐了一口气，生气的姨母太可怕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以为姨母要活劈了沈河。

现在这场太子假死的大戏里，沈河因姨母的责备而胆战心惊，她有些过意不去，遂弯腰将沈河扶起，有些愧疚道：“沈大人因我受累，实在是抱歉。”

沈河虽是惊魂未定，事理却还是明白的。他道：“如果不是林将军为我说话，或许我这会儿已经有牢狱之灾了。”

众人都知道林贵妃脾性，一言不合就降罪。

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做了那么多事，说了那么多话，如果要细究言行举止，总能揪出来一些问题。

故而沈河此言一出，赵密与张岑都对林婉余投去感谢的目光。

今日林贵妃盛怒之际，幸而林婉余不计较他们怀疑她是凶手，还肯为他们说些好话。

只有徐州野目光复杂的看着林婉余。

纵然林婉余所言平息了林贵妃的怒意，可在徐州野看来，林贵妃的怒火原本就是林婉余所带来的。如果太子出事之前，林婉余不是最后一个面见太子之人，那么林贵妃今夜就不会这般动怒。

他们这几个大人，怎能只看后果不看前因呢？

难道就因为林婉余是林贵妃的外甥女，他们就要顺着林婉余吗？

林婉余察觉到徐州野的目光，就笑着问：“徐少卿，您心高气傲，一定瞧不上我说的那几句话。敢问徐少卿，您打算如何破太子的案子？”

怎么破？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林婉余。可她因为是林家的后人，又是林贵妃的外甥女，这线索就断了。

林婉余说太子所中之毒是蛮国人投的。但这也是林婉余一人直言。

破案如果只听一家之言，那是要出大事的。

徐州野实在是不想跟林婉余多说一个字，可事关重大，又关乎太子安危，徐州野只得谨慎开口：“调查与太子之前接触过的所有人，同时密切关注你的动向。你现在无罪，不代表你后面是无罪的，林将军，你最好祈祷你是无罪的，否则凭你今日所言，足够让你……”

“满门抄斩吗？”对于徐州野对她的极度不信任，林婉余早就习惯了，故而徐州野此时无论说什么话，林婉余都不会觉得意外。她甚至提醒徐州野，“我们林家早就只剩我一人了，怎么满门抄斩？”

徐州野一噎，林家被灭门，本是惨痛的经历，此时却被林婉余这般轻飘飘的说出口，他有些气愤：“就算林家只剩下你一个人，可林家风骨仍在，岂容你亵渎放肆！”

“说满门抄斩的人，是你呀。”林婉余觉得徐州野说话实在是可笑，她直言不讳道，“你假设我是凶手，又假设我的下场。可你却又说我亵渎林家风骨。”

“徐州野，你怎么能好话坏话都一个人说完了呢？”林婉余继续，“你可是官家最中意的年轻文臣，难道现在的文臣，都是像你这般吗？”

“你……”说他就说他，谈文臣干什么。徐州野气的胸脯起起伏伏，他从未发现，林婉余竟然这么伶牙利嘴。

“你真是个疯子！”

徐州野懒得再与她开口，大步朝外走去。

“徐州野！”沈河被徐州野气的牙疼，他冲着徐州野的背影大吼，“你给我回来！”

可徐州野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进去沈河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河气的倒吸几口凉气。

赵密也看不下去了，与林婉余道：“徐少卿最近为敌细案操劳过多，这才忽视了你的感受。林将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不了回家让他跪搓衣板……”

咳咳咳咳咳。

沈河使劲咳嗽好几声，叫同僚别说了。

赵密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弯儿，还在继续：“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舌头跟牙齿还打架呐……”

“赵大人，我与徐少卿已经和离了。”林婉余打断了赵密的劝说，“从今往后，我与徐少卿只是官场同僚，倘若有言语间的不和，也只是就事论事，还请各位大人日后不要再以小两口来称呼我们。”

她没有刻意回避和离。

故而在场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赵密跟张岑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林婉余走出去很久之后，赵密才看向身旁的沈河。

哎。

沈河重重叹了一口气，抬脚往外走去。

赵密与张岑赶紧跟了上去。

待几人走到四周无人的安静之处时，赵密才问：“方才你咳嗽，是提醒我别提夫妻二字？”

“那不然呢？”沈河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赵密咬牙切齿地问：“我看林将军很好啊，两人怎么就和离了呢？”

“这事儿我还想知道呢，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沈河郁闷的要命。

赵密道：“徐少卿是你的学生，他就没跟你提起过？”

可别提徐州野了。

一提沈河就上火。

他这个得意门生，最近就跟中了邪似的。从冤枉林婉余杀他母亲之后，往后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感觉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要不是敌细案中他画像还算不错，加上心思缜密，也算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他都劝徐州野辞官种田去了。

“这两个人现在还破敌细案，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想到刚刚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场面，赵密实在是有些担心，“要不然，你把徐州野弄出去吧。”

“弄出去？”倒不是沈河不想，关键是现在上哪儿去找一个又能画像又能破案又能整理案情的贤才？沈河提醒赵密，”赵大人，就目前的局面来讲，林将军的确是比徐少卿有用太多，现在我们要是少了徐少卿，那一样也转不动。”

“林将军在破案方面是有一股子狠劲儿，但她才接触几个案子啊？”沈河不得不提醒赵密，“咱们不能病急乱投医，林将军这个案子办完以后肯定是要去战场杀敌的，真正能留下来办案的人，我看还得是徐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