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我愿奉陪到底

难怪他上来就直接开大。

要对天下人散布他的死亡。

许是裴怀之温和的面色让林婉余心中稍定，叫她能条理清楚地开口：“我是身上有军功的武将，又是朝臣信任的林家后人，所以我想用大家的信任，来宣告你的已死亡。在敌细案破除之后，再朝臣面前解释原委……”

“你以为这样做，朝臣就会认为你技高一筹、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待林婉余把话说完，裴怀之就轻声打断了她。

“你误会了，我只想尽快破案。”林婉余道，“我从不在乎朝臣如何看我。”

裴怀之循序渐进：“你可以不在乎朝臣如何看你，但你必须要明白，如果事情注定要勇往直前做下去，反正结果都要被人议论纷纷，那就不如往大里去做，做的越大，对你就越有利。“

三言两语的，把林婉余说的迷茫起来。她云里雾里地问：“为什么呢？”

裴怀之耐心与她道：“做得越大，知道的人就会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口舌也就越多，对你言行举止的看法肯定也就各不相同。比如说老 百姓并不计较权臣利益，他们只在乎结果是不是好的，对自己是不是有利的。但对于朝臣来说，什么站位对朝臣最有利，怎样准确把握官家的心思则是重中之重。”

这番话被林婉余反复揣摩之后，她好像明白了一些：“我所做之事能查出敌细案幕后凶手，对百姓安居乐业有利，所以百姓们会喜欢我。老百姓喜欢我，官家自然不会计较我出的这个馊主意。官家不计较了，那朝臣定会顺应官家心意，对我没有怨言……或者说，就算对我颇有微词，也只会藏在肚子里，明面上不会有任何意见。”

反应还不算太慢。

裴怀之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林婉余这番话。

林婉余仰天长叹:“想不到破案难，猜人心思更难。”

裴怀之却是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先前只是因为目标明确，习惯冲锋陷阵。现在却要学会权衡利弊、未雨绸缪。相信过不了多久，你能得心应手了。”

林婉余觉得他说这话是为时尚早。

破完这个敌细案，她还是要去打仗的。

比起文臣的这些弯弯绕，她还是喜欢干脆利落的沙场。

于是林婉余也就直言了：“太子殿下，你对我指导有方，我也就跟你畅所欲言了，往后不管是什么案子，我都不会再沾染半分的。所以你别对我抱有任何期待。”

“而且说实话，我也并不想与文臣有太多的牵扯。”文臣太爱勾心斗角，她听着都觉得累。

再加上徐州野便是文臣出身，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以为自己说的这样明白，裴怀之定然会理解她的心境。

可谁知裴怀之却是意味深长道：“文臣武将不过是你们这些官员给自己划分出来的阵营罢了，再官家眼里，都是人臣。即是人臣，自然是为官家排忧解难。”

这话说的极是。

林婉余找不到任何毛病，于是点了点头。

只见裴怀之继续：“往后官家倘若让你破案，你岂有不破之理？”

那自然是没有的。

可是朝中人才济济，想为官家排忧解难的人定是前仆后继，她就不相信朝中再找不到一个破案的。

林婉余想用这话搪塞裴怀之，忽听裴怀之道：“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太早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比较稳妥。不是说我要装死吗？怎么个装法？是不是要跟我先通个气。”

哦。

对！

本来她此番前来，就想跟裴怀之商量装死的。

结果被裴怀之三言两语绕的就忘了来的目的。

哎……

林婉余心底轻轻叹息一声，暗道这裴怀之可真可怕，竟是不动声色的就能让她顺应他。

这气场非同一般。

“怎么一直看着我？”林婉余的灼灼目光让裴怀之不禁勾了唇角，“我可没有心领神会的本事。你不说要我怎么装死，我可不会如你所愿的装死。”

装死装死装死。

这两个字被他来回重复，她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裴怀之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戏虐。

待林婉余再定睛一看，裴怀之已是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所以一定是她看花了眼吧。

林婉余正了正神，与裴怀之道：“原先我想小打小闹一番，可太子殿下欲要惊天动地，那我愿奉陪到底，我准备这样做……”

如果没有裴怀之的点播，她根本没有想过身为武将的立场，更何谈免死金牌。

因此林婉余对她的计谋与裴怀之说的明明白白，并未有一丝保留。

一炷香之后，林婉余已是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她的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确定。

不确定这个策略好不好。

也不确定裴怀之会不会说她异想天开。

直到裴怀之击掌而笑时，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看样子，裴怀之是满意她这个策略的。

如此甚好。

不用她再挖空心思想第二个策略了。

“林将军，若是哪天再无仗可打的时候，你不妨考虑来为我效力。”裴怀之似真似假地开了口。

林婉余：……

算了吧。

自古伴君如伴虎，裴怀之就是未来的君王。她可不想日日提心吊胆。

与其陪在一个捉摸不透的人身边，她还不如卸甲归田呢。

但这话林婉余也就心里头想想。

反正太子殿下也没认真跟她讲。

嘿嘿嘿。

林婉余就对着裴怀之傻笑了几声。

裴怀之勾唇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林婉余这装疯卖傻的行为有些好笑。但仅仅只是笑了那么一下之后，他很快就正声道：“你身上有淡淡的胭脂水粉味道，是徐少卿身上的吧？”

有味道吗？

林婉余抬起衣袖仔细闻了闻。

她为何什么都没闻到吗？

他的鼻子是狗鼻子做的吗？怎么嗅觉这样灵敏啊！

“人的鼻子也可以这么灵敏的。”裴怀之忽然开了口，“不一定是狗鼻子。”

林婉余：！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呢。

他怎么猜的这么准。

“你虽然没说，但你脸上明明白白都写给我看了。”裴怀之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林婉余，有没有曾告诉你，一旦你对一个人卸下防备，你就会言行合一、心里想的什么，在对方那里都很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