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下有林将军，实乃大幸

那敌细连哭都忘了。

她竟然知道他们干的这些事。

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我跟踪你们多久了吗？”林婉余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严肃，“从你们数次对徐老将军假装投降，却又暗中猎杀我国百姓的时候，我就已经盯上你们了。”

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可他还以为事情能够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他咬紧牙关，头一扬,一副赴死的模样，哽咽道：“我做错了事，我一人承担就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是你太天真，还是以为我太傻？”林婉余觉得这人很好笑，所有的坏事都做尽了，却一心求死。

若是死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要武将干什么，要皇城司干什么？

暴力执法之所以存在，不就是用来威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人吗？

林婉余紧紧捏住那个敌细的下巴，似乎要将它捏碎一般：“一看就是你还不够了解我。蛮国的将士怕我，除了我很能打之外，只要我想知道的事儿，从来就没有瞒得住我的。”

“你想以死换来你全家安宁，想法是很好的。”只听咔擦一声，那敌细的下巴被林婉余捏碎了！

那人疼的无瓜扭曲，眼泪横流。

林婉余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是……我不允许。”

“你晚一天招供，你的家人也就越危险。”林婉余的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我想，找到你的家人对我来说并非难事。”

“要不……”林婉余故意顿了顿。

那人急了：“要不什么？”

“三日后，我带你全家来此处见你？”林婉余的声音扬了几分。

那人瘫倒在地，两眼无神：“我招，我什么都招，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林婉余看了一眼身后的狱卒：“拿纸墨笔砚来。”

……

一个时辰之后。

林婉余从这件牢房里出来。

一旁的狱卒正欲开口，林婉余食指放置唇边，悄悄嘘了一声。

那狱卒立刻会意，这里是关押重犯之地，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了歇息的地方时，那狱卒才赶紧开口：“林将军，这些敌细狡诈奸猾，以我之见，他所言不可全部当真。”

“多谢提醒。”林婉余直言，“不过我并未打算用他一人之词交差。”

狱卒问：“那林将军的意思是要再审问其他的敌细吗？”

林婉余颔首：“十几敌细，就会有十几个证词。在这十几个证词中，只要找到相同的地方，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事实。。

逼出一个敌细的供词，就需要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那十几个敌细，岂不是不眠不休都要十几个时辰。

别说是身为女子的林将军，就他们这些熬夜都是家常便饭的人来说，都很难坚持下来。

人又不是钢铁，总得休息吃饭睡觉的。

那狱卒想了想：“林将军，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敌细的供词，可以拿这个供词去诈其他敌细。您可以趁着我们审讯的时候休息片刻，待我们逼出其余敌细的供词，您再统一过目。”

“你们逼不出线索。”林婉余不想让大家白白浪费力气，索性也就直说了，“我的人暗中跟踪了这些人很久，虽说未能将他们的脾性完全摸透，但也能掌握一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怕我，也许我此番前来，也是白跑一趟。”

林婉余对敌细的盘查能力，已经让狱卒心服口服，只是……

“林将军，这破案虽没有打仗那样凶险，但也需跟打仗一样需要休息，否则你会扛不住的呀。”摇曳的灯火下，狱卒能清晰看到林婉余脸上的倦容。

想必跟梢这些敌细，亦是让她花费不少心思。

“林将军，要不您先回去睡上一觉，待睡醒了再继续审案。”

林婉余忽而笑了一声。

那狱卒不明所以：“林将军为何而笑？”

林婉余道：“我们行军打仗，能快不慢。到了你们这里，却是反过来了。”

那狱卒也跟着笑了：“我们也会赶案子的，只是见林将军你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狱卒的关心让林婉余的声色逐渐变得温柔起来，“早日破案，便能早日找到真凶，徐老将军就会早些瞑目，我也算对得住他，对得起官家信任，对得起黎民百姓。”

一番话，让狱卒肃然起敬。

狱卒抱拳道：“天下有林将军，实乃大幸。”

林婉余回礼道：“我等再能拼杀，防的不过是外患，而内忧，则是仰仗诸位兄弟了。”

这是狱卒第一次接触林婉余。

可是从林婉余身上，他窥见林家风骨。

瞬间懂得为何天下人都敬佩林家人。

想到林家人，那狱卒有些怅然，忍不住道：“林将军，若是往后有需要，我指的不是案子这些，您与我们言语一声，我们定当竭力相助。”

此案一破，她与皇城司之间也许能来往的次数少之又少，就更别提找他们帮忙了。

可林婉余也明白，人生在世，能多一个朋友则多一个朋友。

有人愿意开口说帮她，总比有人给她使绊子要好。

故而她起身抱拳道：“那我林婉余就在此谢过了。”

案情紧急，林婉余也不敢多做耽搁。

喝了茶水之后，又让狱卒为其带路。

对下一个敌细审问。

这些敌确实如狱卒所言，各个狡诈奸猾。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

并且他们的身世各不相同，或有父母在世，或有孤身一人，或有妻儿病入膏肓。

总而言之，林婉余通过那人神色语气，精准找到对方软肋。

再用软肋拿捏一番，有几个人招架不住，一一交代供词。

而有些硬骨头，林婉余见实在盘不出一二，便将其名字记录在册。

到了关押敌细的最后一个牢房时，狱卒特意与她低声交代。

里面关押的敌细十分特殊，你问他什么，他都装作听不到。不管受了多重的酷刑，也是闷声不吭。

好像是个笼子，还是个哑巴。

林婉余进去之后，一番酷刑用尽，那敌细连个眉头都未曾皱上一下。

纵然林婉余沙场征战数月，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真是一块硬骨头啊。

硬骨头好，越硬说明背后的人越大。

林婉余就像审问前面那些敌细一番，他依旧一副听不到，也说不出的姿态。

这聋哑人的模样勾起了林婉余的兴趣。

她让狱卒拿来笔墨。

写了一行蛮国的文字，放到那敌细面前。

那敌细静静的看着那行字，面色平静地不起任何波澜。

林婉余知道，一时半会，此人难攻。 

但越是难攻，就越是说明此人日后可为大用。

故而虽然在此人身上林婉余并未找到有用线索， 但林婉余心中却十分高兴。

待狱卒将人物画像与所犯供一一整理之后，林婉余带着这些供词连夜去了太子府。

这时，裴怀之才刚刚躺下。

负责值守的乌墨大老远看到了深夜前来的林婉余，他赶紧走到裴怀之床前：“主子，林将军来了。”

那语气里透着三分高兴，七分兴奋。

裴怀之缓缓睁开了漆黑如墨的双眸，起身问他的亲卫：“林将军前来，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乌墨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你与林将军相识这些日子，林将军从未因私事叨扰过你。那她现在过，肯定是与案情有关！这敌细的案子看来马上就要破了啊！”

“这话你骗骗别人就行了。”裴怀之起身穿衣，走到乌墨身边，抬起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

“哎呦。痛痛痛。”乌墨被裴怀之敲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痛才能叫你长记性！”裴怀之的声音沉了几分，“林将军品行高洁，容不得你半点胡思乱想。”

啊这……

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刚刚他也就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林将军跟他主子在一起的感觉般配而已。

就那么一点点的苗头。

主要是林将军要容貌有容貌，要能力有能力，关键是人品还靠谱。如果能跟主子在一起，那肯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敢想！”裴怀之抬起手就要再敲乌墨的头。

乌墨可不敢让裴怀之再下狠手，连忙抱头跑到墙角蹲着去了。

“不敢了，下回不敢了。”乌墨求饶。

裴怀之冷哼一声，抬脚出了门去。

乌墨小声嚷嚷：“要不是你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还是光棍一个，我也不愿意胡思乱想 啊。有本事你找个太子妃给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