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着叫人舒服

裴怀之立刻解释：“我并未与他说你在什么地方。”

林婉余大口大口吃饭：“他是想着重病在床的母亲，想让我陪陪他母亲，顺便再为他母亲治治病，听她母亲为他求求情。”

的确如此。

徐州野的用意，裴怀之一早也料到了。

但裴怀之没料到，林婉余会与他说的这样直接。

这毕竟是林婉余的家事，裴怀之自知无权发表任何想法，他只道：“如果你需要什么，你与我直说，我去办。”

也不知林婉余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眉眼一弯，笑出了声儿。

连喝粥都变得更有胃口了。

裴怀之好奇：“你为什么笑？”

林婉余扬眉吐气：“他从不会想到，他也有求人的一天。”

仅仅这样就高兴，那她的高兴未免也来的太容易了些。

“那你打算如何做？”裴怀之颇有兴趣地问。

林婉余想都没想，直接道：“他为泄愤已全然不顾我的死活，我为报答徐老将军的恩情已对他既往不咎，可从昨天离开徐府的那一刻，我就决计只为自己而活。”

“我现在不想理会徐家人，跟徐家有关之人，我自是一个都不会见。”

林婉余说完话，碗里的粥也一口气吃光了。

她精神抖擞道：“也该让徐州野知道为难是什么滋味了。”

对于林婉余这三言两语，裴怀之忍不住击掌而笑：“说的太好了。”

她不光要说得好。还要做得好呢。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以喜怒不形于色著名天下的太子，这会儿居然会鼓掌夸她。

这叫她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还要吃粥吗？”林婉余见裴怀之碗里的粥又见了底，就赶紧说些别的去了。

裴怀之摇摇头，粥再好吃，可不能贪吃。

他主动接过林婉余手中的碗筷：“你歇息吧，我去洗碗。”

“你会洗碗？”林婉余惊道。

裴怀之略微不解：“洗碗……是个人都会吧？”

林婉余觉得方才自己说的可能不够准确，就出声解释：“的确是个人都会洗碗，但你可是太子，为你洗碗的多如牛毛，我以为你……嘿嘿嘿。”

后面的话，林婉余就不说了。

怕惹恼了太子殿下。

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屋子里住着，得留点口德。

“以为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不是？”裴怀之看着林婉余的笑脸，替她说出那未说完的话。

林婉余啊了一声，又赶紧反驳：“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猜测的。”

裴怀之也没再说话，就只是那么静静看着她。

可就是那一言不发的目光，叫林婉余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是不是话太多了？

传闻太子喜静。

最厌恶别人揣测他的想法。

要不要……

给他道个歉？

就在林婉余认真揣摩太子心情的时候，只见太子忽然站起身，端着碗筷往外走了。

这是真生气了？

林婉余赶紧也站起身，准备跟上去道歉。

可裴怀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看着脸上有些小紧张的人：“现在这样的你，看着叫人舒服。”

说罢，裴怀之抬脚往外走去。

头也不回。

留下林婉余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

等等。

他刚刚说了什么？

说现在的她，叫人看着舒服！

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生气。

呼。

林婉余长长吐出一口气。

自古伴君如半虎，她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

裴怀之洗碗碗筷后就离开了。

前脚裴怀之离开，后脚若来就进来了。

若兰结结巴巴地跟林晚余说：“夫人……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我看到太子在洗碗。”

“没花啊。”林婉余神情愉悦，“他的确是在洗碗啊。”

若兰就更结巴了：“是……是……是贵妃逼他洗碗的吗？”

林婉余想了想裴怀之临走前的表情，完全没有半分被人胁迫的模样，便道：“依我看，他应该是主动洗的。”

这几个字，叫若兰差点没昏过去。

林婉余伸出右手食指，狠狠戳了戳若兰的脑门：“你怎么回事，太子以来，你就变得很反常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若兰毛骨悚然：“夫人，你不觉得太子的言行举止很奇怪吗？跟传闻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林婉余想了想，颔首默认。

若兰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太子会不会被夺舍了？”

“我看你啊……”林婉余狠狠敲了敲若兰的脑袋，“闲的时候就多读读书，少看些志怪奇谈，就不会胡七八想的了。”

若兰疼地直冒眼泪：“是。我现在就去读书……”

“慢着，还有一件事等着你去做。”林婉余将昨夜写好的信交给若兰，“这信你交给李都知，劳烦李都知再去最后一趟徐府。”

若兰接了信，立刻出发送信去了。

屋内只余林婉余一人时，林婉余重新擦起了她的红缨长枪。

再过不久，她就与徐州野和离了。

到时候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没什么能够将她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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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乘坐的马车才到了宫门口。

宫门的侍卫就立刻小跑着去禀报李都知了。

不多久，李都知就出来了。

与李都知一道来的还有李公公。

李公公一看到若兰，就赶紧走上前询问：“林将军还好吧？没气坏了身子吧？”

若兰赶紧回道：“好着呢，托贵妃娘娘跟太子殿下的福，现在林将军吃好睡好，比在徐府待着自在了不少。”

“哎……”李公公叹气，“那徐少卿明明聪明无比，怎会将林将军看走了眼，亏得官家如此信任他……对了，回去之后，你一定要跟林将军说，官家对林将军甚是在意，待她方便时候，一定要来宫里坐坐，官家想请她喝茶。”

官家一般只与贵妃与重臣喝茶，连不懂政事的若兰都知道这件事。

要知道徐家官职最高的徐谦，都从未被官家请过喝茶呢。

故而若兰是又惊又喜，对着李公公连连感谢。

李都知在旁笑眯眯的：“不必谢李公公，那是官家心怀仁慈体恤林将军，与李公公有何干系。”

这两人一个是贵妃面前的红人，一个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若兰心中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她诚恳道：“都要谢的。”

李公公算是看出来了，有他在，这小姑娘紧张呢。于是他寻了个借口折身回了宫里。

待李公公走远了些，若兰才拿出来林婉余的信，双手呈给李都知。

李都知看了信，将其收好后与若兰道：“让林将军放心，作为林将军的娘家人，必不会再让林将军吃苦了。”

若兰再三谢过后，才乘坐马车回去了。

李都志揣着信往公里走。

这边李公公就在不远处等着呢。

看见李都知走过来了，连忙凑过来问：“林将军可是有话要带给贵妃？”

李都知狠狠剐了李公公一眼：“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这句话的？”

要是站在关心林将军的立场上，那他多少还能跟他絮叨上两句。

要是为官家问的，那他可一个字都不会说。

要知道林将军这次被徐州野整的名声险些败坏，官家可是默许了的。

越想，李都知心里头就越是烦闷，对着李将军也没啥好脸色了：“我看咱俩各为其主，各司其职，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说罢，李都知疾步就往前走。

“别别别。”李公公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李都知，主子是主子，但我们是我们啊。你别一言不合就跑行吗？我刚是站在朋友立场问的！跟官家毫无关系！”

李都知满脸写着烦躁二字，一把推开了李公公：“好，那我也就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跟你明说，就算我的主子不是贵妃，我也私心是站林将军这一头的。就冲着她是林家后人，是立下战功，但从不对外张扬的武将！”

“更何况，林家人都战死之后，林将军从不卖惨。看着可真招人心疼。”李都知说到此处，脸色有几分不忍。

李都知的每个字都说进了李公公的心里头，李公公忍不住点点头，赞成道：“林将军之姿，我也着实欣赏的很！对林家那更是钦佩至极。”

“只是官家顾全大局，总不会像咱们这般意气用事。”李公公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天徐少卿早早来等官家，冬风凌冽，徐少卿的目光比那东风还要冰冷呢。一见了官家，他就笃定林将军要杀他母亲。”

“徐少卿何许人也，那可是大理寺少卿，还是破了几桩要案的少卿。这般言辞诚恳，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官家自然会听信几分。”

“可管家也并未偏徐少卿一人，否则怎会让太子前去徐府呢？”

“李都知，你别再气了。林将军此番一劫一旦过去，必会涅槃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