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想丢下我吗

“那就住在你那吧。”林婉余还没开口，贵妃就已经提她做了主。

贵妃知道林婉余不喜欢打扰别人，又看向林婉余道，“太子马上就要出远门了，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一住，还能给他添些人气，岂不是一举两得。”

“贵妃所言甚是。”裴怀之其实也知道林家在都城有经营的客栈，只是客栈人来人往，终究不是落脚的好去处，“那处宅子只有贵妃知道在什么地方，也只有贵妃知道是我买下的。林将军可以放心，只要我们不往外说，谁也不知道你住在我这里。”

这样说来，若是徐家人日后知道利害关系，想要与她求和，住在太子住处，反而能讨个清净了。

林婉余心念微动：“即使如此，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裴怀之道：“先别着急谢过，我这人不做赔本买卖。日后我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允许拒绝我。”

闻言，林婉余反而舒心一笑：“那就最好不过，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

马车内的贵妃狠狠剜了林婉余一眼，凑近林婉余耳边道：“你瞎答应太子什么，他这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现在许诺了他，日后他万一让你吃苦受罪，那你图什么？”

林婉余亦是轻声回道：“太子今日能来震慑徐家，又肯让我住在他那里。往后真要让我吃苦，我也会赴汤蹈火。”

今日她能轻易摆脱徐家，太子功不可没。

因为但凡换个人来，案子都不会这么快就能水落石出。

贵妃唉声叹气：“你这孩子，真是是个实心眼儿。凭我一把拉扯太子长大，就算他不给你找住处，我也会按头让他找……”

“姨母！”林婉余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你贵为贵妃，不能仗势欺人，也不能让人做他不情愿做的事情。”

无人敢教贵妃做人，除了林婉余！

可贵妃一点也不生气，只笑着点头：“那以后你多跟我来往，好好教我该怎么当个好贵妃。”

若兰在一旁捂住嘴偷笑。

林婉余看向若兰：“我跟姨母的话很好笑吗？”

若兰狠狠点了点头，未了又怕林婉余会错意，赶紧解释：“我笑，是因为好久没看到生活活泼的夫人了。”

好久没看到生动活泼的她了？

林婉余微微一愣。

那她之前是什么样子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

往后日子还长的很呢，她得往前看，向前走。

离去宫中的路尚且还远，想来

她趴在贵妃肩头：“昨儿个我没睡好，先眯一会儿。”

“嗯。”贵妃轻声道，“你好好睡吧。等到了地方，我就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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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余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马车外寒风呼啸，而她却浑然不觉得冷。

林婉余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男子氅衣，心想这太子也不似传闻那样冷冰冰的嘛。

至少还知道给她留件衣物抵御寒冷。

林婉余披着氅衣下了马车，正欲往太子的私宅里走。便见太子匆匆从里面出来了。

阿嚏。

风雪太大了。

吹的林婉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裴怀之微微蹙眉，沉声道：“边疆待了数月有余，林将军的身子怎么还没练硬朗？”

林婉余：……

她就打了个喷嚏，难道身子就不硬朗吗？

这话说的很不好听，林婉余的眉头皱的比裴怀之还厉害。

想了想身上还披着裴怀之的氅衣，林婉余难听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只对着裴怀之道：“那我下次再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争取风中不打喷嚏。”

裴怀之也：……

离林婉余很近，月光又亮。

裴怀之将林婉余的皱眉看得一清二楚。

她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

“太子殿下！还请速速上马车。”风雪中，一人高声催促着。

这让林婉余立刻意识到，她附近还有一辆马车。

只是那马车隐匿在夜色里，她当时未曾察觉。

林婉余赶紧将氅衣盖在头上。

他不是说，这里只有姨母跟他知道么。

那刚刚喊的人是谁？

林婉余瞬间心头烦躁不少，和离的事还没解决，她不想让朝臣有任何误会。

裴怀之低声道：“你不必担心，来人是我的暗卫，苏怀地区的大盐商江鹤年死了，我盯了他很久。暗卫忽然出现，是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现在我急着出门，是要去验尸。”

说罢，他急急离开了。

看样子，江鹤年死了，对裴怀之来说很棘手。

之前就听说裴怀之很忙。

但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难道他是在忙案子吗？

可朝中疑难杂案，不是有大理寺卿主管、大理寺少卿协管吗？

太子上了暗卫的马车之后，马车急急向南方驶去。

不消片刻，马车便隐匿在风雪之中。

林婉余望了一会儿马车离开的方向，莫名想起带兵回城时，曾在巷口好像看到过微服出巡的太子。

那时她急于回家，所以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现在想来，理应是他。

因为那个时候，盐商江鹤年就已经来到了都城。

新开的盐行就在离林家酒楼不远的地方，说是开业前七天，所有人来买盐都是半价卖出。

这个价吸引了众多人过去买盐，一时间热闹非凡。

当时她以为江鹤年来了都城之后，定是能风生水起。

谁曾想，才几天不到，江鹤年便死了。

但比江鹤年死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江鹤年居然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死掉了。

可见凶手是极其的猖狂。

呼。

呼！

风越来越大，吹的林婉余手脚都开始冰凉了。

她裹紧了氅衣，抬脚进了院子。

裴怀之这一处私宅不大，林婉余进了门，顺着亮灯的摸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若兰。

这时候若兰已经将屋子简打扫干净，林婉余进来的时候已是一尘不染。

“夫人醒啦。”若兰说着话，给林婉余倒了一杯热茶，还道，“本来到了这儿之后，贵妃是想叫醒你的。但太子说叫醒你也是没事干，还不如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林婉余：？？

太子居然让她多睡一会儿？

若兰一回眸，看到林婉余满脸不相信的样子，她面色更加认真地开口：“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子后面还说了，林将军边关征战已是辛苦至极，回了徐府还要面对徐少卿的冷漠与徐家人的冷脸。身为女子，实属不易。叫贵妃多心疼心疼你呢。”

林婉余更是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若兰也百思不得其解：“夫人，那可是活阎王啊！咋会这么会关心人人。”

说实话，林婉余也不明白。

毕竟刚刚她睡醒，这太子殿下还说话不好听来着。

“难道传闻都是假的？”若兰自说自话，“太子殿下其实是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人。”

一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如果温柔的话，那真的很恐怖。

林婉余慢慢喝着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若兰闲聊：“今天来的匆忙，账簿都带了吧。”

若兰嗯了一声：“不但账簿带来了，我还带来了大夫人的镯子。”

提到大夫人，林婉余的眸色暗了几分。

若兰知她心中所想，在旁道：“夫人与大夫人可不一样，夫人往后是要离开徐府的，而大夫人却是一辈子都要待在徐府。只要她一天是徐府的大夫人，她就得日日过着那样的生活，咱们帮不了她，也没办法帮她。”

是的，大夫人在徐府住了几十年。

那样压抑的生活她过的太久了。早就麻木了。

她帮不了她。

但就是因为帮不了她，所以她心底才会生出一丝丝难过。

毕竟徐丰有两个心愿。

一个是希望她能跟徐州野过的幸福。

第二个则是希望大夫人能药到病除，每天快乐。

第一个心愿，她是无法为徐丰实现了。

她想让大夫人快乐，但她此生都无能为力。

也许人生，总是要留下遗憾才算完整吧。

明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但不知道为何，林婉余却觉得有些疲惫了。她捏了捏眉心，有些倦意道：“与徐州野和离之后，我还会上阵杀敌，完成父母遗愿，也完成我自己的愿望。你有什么打算？”

若兰的神色慌了几分：“夫人，你想丢下我吗 ？”

林婉余立刻明白若兰会错了意，连忙解释：“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把你丢下，只是我怕我照顾不好你，再让你瘦了委屈。”

她的视线停在如兰还未消肿的脸颊上。

这些伤，伤过一次就够了。

如果若兰愿意离开她……

“夫人，我只想跟随你。”若兰缓缓在林婉余身边蹲了下来，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林婉余，“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可……”

“夫人就算离开徐府，也总要有个落脚处。我可以为你守着落脚处，更可以为你搭理林家产业。”若兰怕林婉余不信，与林婉余认真道，“在您让我查看徐家购置的铺子时，我就在努力学习记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