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胳膊肘又开始往外拐了

“可是姨母当时就生气了，她说我没脑子，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还说对我好是要拿出东西的，光嘴上说的好，那可不叫好。”林婉余借贵妃之口，狠狠讽刺了徐家人。

这些话太犀利了。

根本不像林婉余说出来的。

故而老夫人也没多想，只是撇了撇嘴。

贵妃这话说的倒是好听，那林婉余嫁进来的时候，也不见贵妃送什么好东西做陪嫁。

正这般想着，老夫人忽然听见叮叮铃铃的声音，就忍不住回头去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两对儿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佩，老夫人一看就价值不菲。

林婉余自然察觉到老夫人的视线，就将两对儿玉佩放到老夫人手边：“祖母，我知您对玉佩有些研究，您帮我看看，这玉佩质地如何？”

老夫人拿起镯子是摸了又摸，迟迟不舍得放下。

林婉余畜生提醒：“祖母？”

这一叫，叫老夫回过了神。

老夫人赞不绝口：“是好玉，比咱们徐家祖传的玉佩还要好。”

“如此说来，姨母对我是真好。”林婉余笑的像个孩子，“今儿李都知过来，特意将这两对玉镯子交给我。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祖母，您知道吗？”

老夫人何止是知道，简直是门清。

这贵妃今儿派李都知过来，又送了两对好镯子，就是想敲山震虎。想让徐家都看看，这林婉余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叫他们对她好一些。

要是一般人，老夫人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那是贵妃！

是管家疼宠的贵妃。

老夫人再无欣赏镯子的心情，将两对镯子还给林婉余之后就离开了。

出了梅苑，张嬷嬷狠狠往门口吐了一口唾沫，转头就骂：“心里头揣着明白装糊涂，阴着呢。”

“是啊，我们都小瞧她了。”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想拿贵妃震慑我们。”

张嬷嬷也看出来了，张嬷嬷阴沉着脸：“老夫人，您怎么想？”

老夫人道：“这个女人，可留不得我们徐家了。”

他们家，可要不得一个阴坏阴坏的女人。

一个对徐家没有任何帮助，只想着从徐家捞好处的自私女人，根本不配进徐家的门！

出了梅苑，老夫人哪里都没去。

而是直奔大夫人的住处。

这时候的大夫人正在念经。

即便是老夫人急着有事儿找大夫人，但还是等着大夫人把经文念完之后才开口：“今儿我叫你去林婉余那一趟，你以念经为由推脱拒绝……好，我也是信佛之人，我就等你念完经再说。”

大夫人仔细将念珠收好：“您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大夫人轻声开口。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老夫人开门见山道， “你不想去梅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头知道李都知是受贵妃之命，前来刁难我们的？”

大夫人念经时心无旁骛，外面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在意，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李都知来了，更不知道其中还有贵妃的牵扯，她实话实说道：“我不想去是没法面对林婉余，至于其他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夫人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从林婉余回来以后，你就开始变得神叨叨的。她在不在，你都关心她关心的不得了。怎么，她给你买了两副药，你就觉得她能把你看好了？”

“这些年你看病花了徐家多少钱，我说过你一句了？”不说也就罢了，一说老夫人就心头的火就突突往外冒，“你吃徐家的饭，穿徐家的衣，要不是我大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大夫人低垂着眉，不说话。

老夫人就烦大夫人这般，半天打不出一个屁。对外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一想到前两日大夫人为了林婉余公然顶撞自己，老夫人就心烦，她拐杖狠狠戳了戳地：“说话，你哑巴了？”

大夫人静静地看着老夫人：“你一向不喜欢听我说话，我怕哪里说的不好，又顶撞了您。”

“你还知道我不喜欢听你的说话！”老夫人的脸掉的很长，每次来荷韵阁，老夫人都觉得浑身刺挠。

她这个儿媳，平日里就是个闷葫芦，可关键时候，总是喜欢跟她对着干。

这么些年过去，她心性是半点没改，反而在她儿徐丰去世之后更癫了。

丝毫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老夫人冷脸看着大夫人多久，大夫人就沉默了多久。

最后老夫人是越看越烦，干脆将话挑明了：“抽空把林婉余还剩下的嫁妆清出来，贵妃择日过来盘点。”

大夫人面色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婉余的嫁妆……不是被您这边拿去购买田地跟铺子了吗？账上已经没有了。”

老夫人道：“钱票是拿去了，不是还有金银首饰、奁具吗？”

大夫人回道：“慕姑娘来府上时，您隔三差五送慕姑娘一些首饰，如今所剩无几了。至于奁具，您除了让慕姑娘用了大半，还给婷婷用了不少。这些奁具虽婉余来时是崭新的，现在都已经用了，贵妃眼毒，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还用的着盘吗？”

老夫人一噎。

半晌没说话。

当时她这样分配嫁妆，自然有她的道理。

如果没有贵妃插这一脚，谁会管嫁妆用在何处了呢？

林婉余是她徐家的人，那林婉余带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她徐家的东西。

老夫人心头这么想着，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与大夫人道：“这两日，你装装病。”

大夫人面露疑惑，她吃了几天药，身体分明越来越好，老夫人为何要叫她装病。

不待大夫人将话问出口，便听老夫人道：“既然林婉余那边不想叫我们好过，那我们也不会叫她好过。”

“哎……”大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个孩子，您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

看看。

这才说上几句话，就胳膊肘又开始往外拐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老夫人沉声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便是了，不要问，不要说，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些话对于大夫人来说耳熟能详。

因为她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最近一次是老夫人动林婉余嫁妆的时候。

她阻止了。

老夫人就是拿这番话来训她的。

那一次她没能劝动老夫人，这一次就更不可能了。

知道劝不动，大夫人索性继续沉默下来。

老夫人跟这个儿媳向来不对付，交代完之后也就离开了。

门被张嬷嬷从外面关上的那一刻，大夫人目光哀伤。

她觉得好多事情在丈夫徐丰去世之前，她就做不了主。在丈夫去世之后，她就更做不了主了。

这徐府里的人，各个都喊她大夫人，各个都叫她是徐府主母。可谁家的主母会像她这样做不了主呢？

不知不觉的，大夫人又拿起了念珠，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念着经文。

……

这一.夜，大夫人又病了。

浑身发烫，昏迷不醒。

春香吓坏了，连鞋都顾不得穿好，急急忙忙往梅苑奔。

“少夫人，求求您救救大夫人。”春香还没跑到门口，就大声哭着喊，“夫人烧的厉害，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林婉余睡眠清浅，立刻就醒了。她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走。

一出门，看到春香满脸是泪，便宽慰道：“急症来得急，去的也快。你别太担心，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您……您会看病？”春香哭的一抽一抽的。

林婉余颔首：“行军打仗，多少得会点医术。”

如若不然，他们不可能撑到师兄过来给他们看病。

得知林婉余会些医术，又见林婉余神色淡定，春香就不哭了。

她跟着林婉余回了荷韵阁。

这时，大夫人已经冷汗涔涔。

林婉余先是看了大夫人的面色，又掰开大夫人的嘴，看了舌苔，听了心跳，探了探脉，心里有数后，才提笔写了副药方。

药方才写完，又想到现在是三更半夜。让春兰出去取药她实在是不放心，于是交代春兰：“母亲烧的有些厉害，你需时时用温水擦拭母亲的身子，好为她降温。”

“我听您的，我都听您的。”春香赶紧拿铜盆去打水。

她跌跌撞撞，六神无主地往外跑。

见状，林婉余按住了她单册肩膀：“只是燥热，不必慌张。”

“哦哦……好。”春香深深吸一口气，“我会镇静。”

林婉余又道：“我存的药材不够了，我去万和堂买些药材回来，最多半个时辰。”

“好的。”只要买了药回来，大夫人的烧就会退下去。

这般一想，春香的心就放松了不少。

林婉余与春香交代完，即刻前往万和堂取药。

春香则是按照林婉余的吩咐，时时为大夫人擦身降温。

“大夫人，您可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呀。”春香在大夫人耳朵旁边念叨，“府上还是有人真心待您的，您只要醒来，就一定能看到关心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