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保护

梁丰带着几个人来到医务室。吴雷喊郝医生拿些药水跟清水，然后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们抬着陈祖业的尸体，来到后山。几个村民正在挖坟坑，他们将尸体放在一旁，没多久，张木匠跟几个村民抬着棺材也来了。梁丰给每人散了根烟，然后站在一旁抽烟。

将陈祖业下葬后，吴雷在他的坟前鞠了一躬，愧疚地说：“对不住，我没有保护好你。”

吴雷起身，说：“我们走。”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陈祖业已经死了，再无奈也于事无补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护好陈二蛋，如果他能说出些案子的线索，为抓捕罪犯提供有力的证据，也能给陈祖业洗清嫌疑，还他一个清白。

吴雷边下山边对黄兴说：“你快赶回去，免得吴大胆找陈二蛋的麻烦。”

黄兴立马跑出去，吴雷喊：“他们要是非要硬来，就先制服吴大胆。”

黄兴跑到梁丰家院子外，还没来来得及停下喘口气，就见院子口聚集了一堆人，吴大胆地声音响起：“陈二蛋，你给我滚出来。”

黄兴冲进人群，站在吴大胆面前，有几人已经挤进了院子里。我害怕地看着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将陈二蛋锁在屋里，跟母亲站在大门口拦住他们。见黄兴来，我拉他挡在前面。我大喊：“叔叔，怎么办？”

黄兴扭头对我说：“别怕，有我在。”他转过头去，双手伸开，大声说：“你们这是要作甚？”

吴大胆伸手一把将他拉开，眼看着就要冲进屋了，黄兴拔出枪朝天放了一枪，怒道：“吴大胆，你要是再往前一步，休怪枪不长眼。”

吴大胆，吴海，吴亮，扭身看着他，黄兴举着枪对着他们，他们后退几步，双方僵持，谁也不再动一步。吴亮说：“哥，怕他作甚，我们人多，不信他真敢开枪。”

吴海瞪着他，说：“猪脑子，那可是枪，你想死不成。”

吴大胆也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黄兴说：“要是你们现在就走，我就当这事没发生，一会儿吴队长回来了，就不是这么容易就算了的。”围着的其他纷纷出了院子，只剩吴大胆，吴海，吴亮在院子里，他们僵持了会，还是心不甘地出了院子。

他们刚走不大一会儿，黄兴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汗直冒。

我上前递给他一杯水，他望望我，接过水，咕咕噜噜全喝了。我拉他起来，他愣了好一会，慢慢走向椅子，坐在椅子上发愣。

吴雷跟梁丰回来，进院子前，“闲话中心”围了好几个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脸上的神情各种各样，但是看的出来，他们惶恐不安，也在表达不满。

吴雷没心思多听那些闲言碎语，转身走进院子。黄兴看着吴雷，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给了他一个鼓励地眼神，然后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坐在他旁边。“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黄兴没看他，抱着杯子又喝了几大口。

梁丰放下工具，坐在他们对面，好奇地问：“吴队长，这都是怎么回事呀。”

吴雷说：“有些事我也不好跟你细说，他跟陈二蛋藏在那边一个废弃的地窖里，昨夜里被我们发现了，我让他们住在了孙福东家里。他一开始比较抵触，只好让他们先吃饱再好好睡一晚，打算一早再盘问他。当我盘问他时，没说几句，陈二蛋就跑了出去，我只好出去追，然后就带他到你这里了嘛。之后，等我回去，结果陈祖业却撞石头死了。”

梁丰说：“这里面肯定隐瞒着什么事，不然他干吗会撞死自己嘛。”

吴雷说：“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他死了，线索又断了。”

梁丰说：“总会查清的。”

吴雷看着他，说：“对，都会水落石出的，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梁丰说：“难道这事跟陈祖业没关系？”

吴雷说：“现在也并不能排除，还需要调查。他一死，案子又进了死胡同，怕是要在你这多打扰几日了。”

梁丰挥挥手，说：“这是哪里的话，早日查清，我们也好安心生活嘛。”

......

夜幕降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母亲做好了一桌子菜，过年也就这个样，没想到提前半年享受到了过年的待遇。我开心地拉着陈二蛋坐在我旁边，大人们喝酒扯闲话，我跟他大口吃菜，陈二蛋直喊好吃。我给他夹菜，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说：“你真好。”

我笑笑说：“快吃吧。”我们俩吃饱了就下桌子了，大人们继续围坐在桌子前喝酒。陈二蛋摸摸肚皮，突然大喊：“我爹了。他还没吃吧。”他起身正往外走，梁丰站起来拉住他，笑嘻嘻地说：“二蛋呀，你爹出门去了，他让你就住我这了。”

陈二蛋明亮的眼神一下淡了，说：“哦，走了呀。”然后他站在门口，嘟囔：“刚回来，咋个又走了？他又不要我了吗？”

我说：“不会的。”

陈二蛋没说话，蹲下来坐在门口，眼睛看着外面。桌上的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我知道陈二蛋的爹已经死了，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看他坐那，我心里难受的很，刚刚有了爹，一下就没了，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大黑跑到他面前在他身上一阵磨蹭，他摸摸它的头，说：“大黑，还是你最好，不会走。”

我走过去，说：“还有我呢。”

陈二蛋抬头看看我，说：“对呀，还有小纪呢。”然后笑呵呵望着我。

我说：“外面去看小人书吧。”

陈二蛋站起来，说：“好啊，好啊，去看小人书咯。”他拽着我往我房里走。

我关上房门，屋外小声地说着话，我也不想多听，陈二蛋已经靠在床头坐好了，我脱掉些，跳上去，捡起一本小人书，靠在他旁边，翻开给他读，他高兴地很，好像把刚才的事全忘了。

梁丰说：“这孩子真是可怜啊。”

吴雷说：“等把案子查清了，我想着把他带走，送到镇上的孤儿院去。”

梁丰说：“那挺好的呀。这样他至少衣食不愁了呀。”

黄兴说：“还是队长想的长远，考虑的周到。”

梁丰打趣道：“不然他怎么会是你队长呢。”

气愤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他们继续吃菜喝酒，扯着闲话。

陈二蛋没去他的房间，我留他一起睡。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其他人睡一张床，我俩躺着，好像都没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