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遇麻烦

吴雷起身，走到门口，向外抛出烟头，那一点火光瞬间熄灭，他看着屋外的雨，不禁心里一阵感叹，当初在县公安局信誓旦旦地跟局长保证，不出半月定能查个清楚。哪知才来一天，就处处受阻，举步维艰，村民完全不是想象里的那般淳朴，连基本的配合都不会。眼前这个看似巴掌大的村庄，在这雨夜里又不知道会隐藏下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夜空中的闪电一道道劈下，照的黑夜时明时暗，雷声更是震天响，敲打着吴雷的心。

黄寿山大叫一声：“哎，看我这记性，你们还没吃饭的吧。”起身对黄小辉说：“去，喊黄莺来这做顿饭。”

黄兴起身说：“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黄寿山惊讶地看着他，说：“不能吧，你们又能在哪吃呢。”

这时，吴雷掉转过身，望了他一眼，说：“支书有心了，我累了，想去睡了。”

黄兴说：“是呀，今天真累着了。”说着也走进了房间。

黄寿山放下伸在空中的手，跟黄小辉面面相觑，本还想多问几句，还没发出声就遭遇了冷落。黄寿山心里有些不快，可也不好发作，拉着黄小辉走到门边，小声的问：“他们走后，你就没跟去看看？”

黄小辉说：“不好吧，人家可是警察，你跟上去，不被发现才怪呢。”

黄寿山望望他，欣慰地笑笑，这小子总算说了句上趟的话。门外的雨几乎停了，能听见屋檐滴水的声音，天上只干闪电和劈雷。

黄寿山说：“行了，我回了，有动静的话多注意下。”

黄小辉说：“放心。我会多留个心眼的。”

黄寿山走了，门外的泥巴泥泞湿滑，他出院子时，差点出溜到地上。他站稳后，对着门边的黄小辉说：“行了，别过来了，赶明儿快给弄弄。”说完，就走了。

吴雷躺着，压根睡不着，一直盘算怎样才能躲开监视。不想个办法，要是走漏风声，估计又会功亏一篑，虽然身份是警察，可是在这乡野，跟一群不懂法的村民打交道，以前的那套完全施展不开。

雷声再次响起，他似乎想到了点子，于是安然睡去。

天刚亮，吴雷就醒了。他叫醒黄兴，说：“你现在就去叫上黄寿山，让他领你一道去后山开棺。”

黄兴说：“那村民不闹才怪？”

吴雷说：“别多问，就照我说的去做。”说这些话时，他故意说的很大声，门外的黄小辉早就听到了。听完第一句就跑出了门，向黄寿山家跑去。

黄寿山听完，急忙说：“行了，你赶紧去找吴大胆，胡秀英，冯梅霜，就照我上次说的说。”

黄小辉刚跑出院子，黄寿山追上去说：“对了，别让警察看见了。”

黄小辉没停，扬扬手说：“我知道。”

......

黄寿山在院子踱着步子，想着一会儿要怎样拖延时间。这时，黄兴已经来了，他说：“支书呀，还是得开棺呀，不验尸没法判断是什么爆的炸呀。”

黄寿山说：“吃点东西再去嘛。”

黄兴说：“不了，队长发话了，要趁他们还在睡，我们就去，等他们晓得也来不及了。”

黄寿山说：“咦，怎不见吴队长？”

黄兴说：“他呀，说是不太舒服，就不跟我们去了。”

黄寿山说：“要不要紧，那得去看看呀。”

黄兴说：“不用了，去了他也不会见你的。好了，我们拿上铁锹锄头去后山吧。”

黄寿山还想再说，黄兴已经走进屋，问：“搁在哪呢。”

黄寿山拿上铁锹跟锄头走出来，然后一起向山后走。黄兴从他手里拿过铁锹，一下子跑了起来，黄寿山有些慌了，跟在他后头跑，他哪跑的过，黄兴跑的飞快，来到后山坟墓，就拿铁锹开始挖。挖了几锹，开出道口子，便放缓，慢慢悠悠地挖，黄寿山赶上来。站在山头朝山下看了眼，几个身影正在靠近，他才走过去，气喘吁吁地说：“黄警官呀，山下来人了。”

黄兴惊慌地说：“什么！他们咋知道的。”

黄寿山说：“你还是先停下吧。”

......

等他们一众人往后山跑时，吴雷才出门向孙福东家走。

陈祖业还在熟睡，他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等他睁开眼，吴雷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样子。陈祖业起身，跟在吴雷身后来到堂屋。

吴雷递上烟，说：“你儿子还这么小，需要你的照顾呀。你要是不说清，就摆脱不了嫌犯的嫌疑。”

陈祖业望望偏房，说：“村长死了，是他罪有应得。”

吴雷没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他猛吸了口烟，说：“要不是村长，我怎会落魄成现在这样。当年，我出门做工，媳妇留在家里操持，我回来后，无意间瞅见她肚子大了许多，问她她也不肯说，拽她去医院一问，才知是有了身孕。我出去几月，都没碰过她，又怎会怀上。当即揍了她一顿，她才说是一天晚上，村长那畜生灌醉了，闯进家里糟蹋了她。我气不过，抄起羊叉子就跑去村长家，将他的腿打坏了。我赶她走，她也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就跑回了娘家，过了几月，她抱着个娃回来，我天天拿她出气，她又去找村长，村长根本不认账。我不高兴了，就打她，她留下娃跑了，再没回来。我将娃丢给村长媳妇，她又送回来，我也懒得管他，结果他生了场病，病的挺严重的，我于心不忍，带他治病，医生也知道我家那不光彩的破事，她告诉我说从时间上算，我出门前就怀了，娃应是我的，治好后，长到八九岁了，我发现他跟别的娃不一样，可能是个傻子。一个人带他本就不容易，又是傻子，于是带着娃去找村长讨说法，想找他要些钱，威胁要是不给就赖在他家里不走了。村长恼火了，说要喊他弟弟来揍我，说是要把我腿给打断，看还去烦不烦他。他弟弟本就混的很，拿了根棒子就来了，我丢下娃，就离开了村子，不敢......”

这时，陈二蛋跑了出来，还没等吴雷跟陈祖业去拦，他就跑了过去。吴雷出门去追，可他已经出了院子。

吴雷急的直喊：“遭了，这下怎么办？”陈祖业要去追，吴雷连忙拦住，说：“你呆着哪也别去，我去追，你要是感觉不对，就找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能让吴大胆他们发现了。”

吴雷追上去，路上已经有了出门务农的村民，他们见到陈二蛋，纷纷惊叫起来。

“呀，这不是陈二蛋嘛。”

“还敢回来。”

“这回他跑不了的。”

......

吴雷跑上去拉着陈二蛋，然后对村民说：“你们可不能跟人说他回来了。”

他们围过来，奇怪看着吴雷，“你们不是还到处找他嘛。”

吴雷说：“是呀，我有些事要单独问他，不能被人打扰，所以你们得替我保密呀。”

吴雷心里也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住，他拉着陈二蛋转身往前走。村民在后面议论，他也没心思去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藏匿之所。

后山围了一堆人，黄兴完全招架不住，看着被刨开的口子，吴大胆，吴亮，吴海气的骂骂咧咧，怂恿其他人要教训黄兴。黄兴吓地直往后退，将黄寿山拉在前面，挡住围上来的村民。

黄寿山还没开口，就被吴亮一把拉到了一边，冯梅霜上前对黄兴一阵推搡，怒道：“你这人咋回事，死人都不肯放过！”

胡秀英说：“别跟他废话。”说完就对黄兴动手动脚，开始只是几只手，围上来的手渐渐多起来，黄兴慌了，就掏出手枪，对空中放了一枪，村民马上停手，退开几步。

吴大胆说：“有枪了不起呀。有本事把我打死呀。”

黄兴没想到会闹到这步，举枪对准他们，说：“你们这是袭警，我有开枪的权利。”

对面的村民一听这话，退缩了几步，惶恐地看着黄兴，吴大胆不退反进，怒目圆睁地骂：“好啊，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黄寿山赶紧拦在中间，说：“行了，事别闹大了，黄兴，你先放下枪，跟他们保证再不开棺就好了嘛。”

他望望黄兴，黄兴犹豫不知该不该应下，这时，吴雷冲上来说：“行，我们保证再不动。”他拽上黄兴就往外走，突然，他停下，转过身说：“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对我们动手，后果自负！”

说完，他们就往山下走，也不回头看，后面一阵骂骂咧咧，也没人敢上前扔土块。

吴大胆站在山边朝走远的两人扔了块大石块，石块只落在树林里。他转身去拿铁锹重新填好坟上的土，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憋着气，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