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二蛋不见了

我跳下床，跑出门，正好看见赵大海进院子。我问：“大海叔，吴大胆是不是走了？”

他点点头，说：“简直是祸害，只要他们兄弟几个在村里呆一天，这日子就没个安宁。”

我听了，飞快地跑出院子，没跑多远，见李大爷门前围了一堆人。

我挤进人群，陈二蛋捂住肚子趴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我知道，他指定又挨打了。

围着的人指着吴大胆走的方向，七嘴八舌的好一阵骂骂咧咧，随后慢慢散开了。

没多久，黄业跟胡超朝这边跑了过来。他们笑呵呵地说：“你还跟傻子在一块儿呢？”

我说：“你们走开。”

胡超说：“你喊我走，我还偏就不走。”

我不理他，去扶陈二蛋，拉他慢慢站起来。

胡超走到陈二蛋跟前，弯腰瞅着他，笑嘻嘻地说：“刚刚什么感觉啊？害不害怕啊？”

我一只手推开他，拉着陈二蛋要走。

黄业拦住我们，说：“他不说，谁也不许走。”

胡超说：“就是就是，快说，刚刚吓尿裤子了没？”

黄业说：“瞧他那傻样儿，估计吓的魂都快没了。”

我很生气，冲他们吼：“你们都给我滚开！”

他们伸手要揍我和陈二蛋。

陈二蛋蹲下抓起地上的石子，泥土，胡乱地撒向他们，他们退开几步，我拉起他飞快地向前跑。他们在后面追赶我们，我拼命地跑。陈二蛋松开我，弯腰捡石头砸他们，我只顾跑，没等他。胡超和黄业估计是被陈二蛋的样子吓到了，都不敢追了。

胡超说：“走走走，傻子发疯了。”

我站在土包上大声喊：“你们快滚吧！”

我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陈二蛋，他笑了，随后，我也笑了。

陈二蛋一直捂着肚子，根本跑不动。我走过去扶着他，慢慢将他送回家。他躺下后，我跑回家去拿药，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上次拿的药了。

我对母亲说：“娘，放这里的药呢。”

母亲说：“被你爹喝了，没有了。”

父亲还躺着在，他问我：“你要那药作甚？”

我支支吾吾：“陈二蛋被打了，需要吃药。”

父亲叹口气，“除了乱打人，还能干嘛，简直丢他老吴家的脸。”

母亲说：“那我给你拿些钱，你去村里的卫生室买吧。正好你爹还得喝几次。”

父亲说：“还是你去吧，他一小孩哪知道买什么。”

母亲起身，翻出钱，出了门。

我坐在板凳上，问：“爹，你咋样了？”

父亲说：“好多了，你爹我皮实着呢，明儿就可以下地了。”

我笑了，“太好了。”

母亲回来了。

父亲说：“去吧。”

我拿着药，跑去陈二蛋家，大黑蹲在门口，见我去，它冲我摇头摆尾，我过去摸摸它的脑袋，说：“真乖。”然后进屋去床边看陈二蛋，喂他喝了药，我说：“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晚上，我再来喂你药。”他点点头，闭上了眼。

见他睡了，我出门跟大黑玩儿，我越来越喜欢它，于是带着它回家。它在我身旁左窜右跑，好不活泛。

太阳下山后，我叫上大黑，又去陈二蛋家。进屋后，发现没人，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也没见他的人，放在床尾的药也不见了。

我大声地喊：“陈二蛋，你在哪呀！”等了会儿，没人答应。我又喊了几遍，仍旧没答应。

大黑哼哼唧唧的叫，我坐在屋门口拍怕大黑，它卧在地上，我边抚摸它边张望，直到天有了黑影，我起身，唤上大黑往家走。

睡觉前，我再去找陈二蛋家，屋子依然是空的。我前前后后地喊：“陈二蛋，你到底去哪了呀.....仍没人答应我，在床边坐了会，听见母亲在喊我，我起身回家。

路上我听见摩托车的声音，没一会儿，两辆摩托车从不远处开了过去。

前面没路了，吴大胆跨下车，领着两个警察往黄寿山家走。

黄寿山坐在院子，见几束手电筒的光靠近，脚步声响起，他忙站在院子门口等着。

一个穿制服的走上前，伸出手，黄寿山双手握住，说：“一路辛苦了吧，快，快进屋。”

吴大胆说：“这是县公安局吴队长。”

吴队长说：“别什么队长了，我叫吴雷，叫我名字就好了。”黄寿山松开手，将他们迎进院子。

吴雷指着跟在身后的另一个穿制服地说：“哦，这是黄兴。”

黄寿山上去跟他握握手，“一路辛苦了。”

黄莺将一盘盘菜端上桌，荤素搭配，满满一桌子。

黄寿山说：“都别站着了，快坐呀。”

吴雷说：“支书呀，饭就不吃了，告诉我们住哪就行了。”

黄寿山说：“奔波了一路，好歹坐下吃个便饭嘛。”

吴大胆说：“是呀，是呀，坐下吃些吧，都已经做了，不吃放明儿也坏了，怪可惜的。”

吴雷望望黄兴，“那好，都坐吧。”

经不住劝，说好不喝酒，结果酒过三巡，吴雷竟醉了。黄兴看看黄寿山，没说话。黄寿山直呼，“哎呀，真是不应该，怎就醉了呢。”

黄兴说：“好了，我们到底住哪呀。带我去吧。”

吴大胆和黄兴搀扶着吴雷，跟在黄寿山身后，他领着他们走向黄小辉的家，他一单身汉，屋里空房间多的很，黄莺早就过去收拾好了两间房出来。

吴雷躺下后，黄兴出屋，说：“夜深了，你们回吧，这有我呢。”

吴大胆先走了，黄寿山拉黄小辉到一边小声地说：“多操点心，可别弄出什么岔子了。”

黄小辉说：“叔，对我你还不放心嘛，你回吧，尽管交给我。”

天亮后，黄寿山在喇叭里喊：“乡亲们，先放下你们手里的农活，都认真听了。”

这时，喇叭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叫吴雷，县公安局的。这次爆炸的案子，县里的领导很重视。全县上下，还没发生过这么性质恶劣的刑事案。这次由我来调查这个案子，有任何线索都可以来找我，你们仔细想想，最近有什么陌生人来村里没？还有，谁知道陈二蛋去了哪，都可以来告诉我。”

几个“闲话中心”的积极分子很快聚拢到树下议论此事。

“你们最近有看见陈二蛋吗？”

“没啊，听说昨晚就不见了。”

“陈二蛋是不是跑了？他肯定跟爆炸的事有关，不然咋突然不见了？”

“是啊，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警察都来了，一天不查清案子，肯定是不会走了。有警察在，我总觉得哪哪不自在。”

“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不自在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被当犯人一样的盯着，你会自在？”

“你心里有鬼才不自在吧？”

“瞎说什么，因为一个傻子，现在你我都会受到牵连，整日惶惶不安，你们能自在？”

“是啊，现在他跑了，那我们怎么办？”

“该死的陈二蛋，当年怎么没死掉，还来祸害人。”

......

陈二蛋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父亲已经能下地了，我很高兴。这次，我也不知道他躲哪去了，不管他在哪，情愿他老躲着，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