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横插一杠

造册官，掌管天界纳书楼的所有书籍，登记造册。同时，也负责记录天界和与天界相关的各大事件。相当于凡间的史记官。

叶拂记得，他在天界做散仙时，还见过这老头几面。只是后来他下界南煜国，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不过，溱城郊外那般若山上的小山神若漓似乎跟他天界趣事的事情，似乎提起过。

南煜国“妖师之乱”过后，天界纳书楼忽然失火，连着记录天界大事小情一干事宜的《记天册》也葬于火海。

《记天册》相当于凡间的史记，而且还囊括了野史和正史，十分齐全。

一下子被烧，自然引起天帝震怒，遂罢免了贺沐。

贺沐被罢免，此后便不知所踪，原来竟是躲在这座神秘的小岛上来了。

这时，就见贺沐那双一直眯缝着的眼睛，在看到那坛酒的时候忽地睁大了。

他一下坐起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抱茶桌上的酒坛子。

可手还未碰到，便被云裳甩手拍了一下：“你还未说行还是不行。”

贺沐缩回手，堆起满脸的笑来，道：“小神仙，老头儿我早就不做造册官了，哪里来的抄本？你这可是难为老头儿了。”

云裳却并不吃他这套，冷言道：“纳书楼火灾之后，你被天帝罢免。《记天册》可是被烧了个干净，你不想办法补上，天帝会放你？”

“你也知道，老头儿我做天官做了千八百年了，和天帝那老东西混的熟，可不就放放水，不追究了。”

贺沐嘻嘻笑着，不忘拿起桌上的鸡腿咬上一口。

云裳顿时沉下了脸色：“之前天界的一干事宜，都是你记录的，想必就算默上一份也不费力吧。”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说的轻巧！”

贺沐一拍脑门，哎呦哟地叫了一声，又道：“老头儿我如今也已经一万多岁了，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哪里记得？”

“记不得就努力想。”

云裳挑了挑嘴角，两指一捏，掐住坛子口，轻轻一掂就将酒坛子给掂了起来。

那大肚圆的酒坛子在空中抛过一条弧线，稳稳落进怀里。

贺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酒坛子，吸溜了一口口水。

一旁的叶拂却皱起了眉头，之前南煜国的“妖师之乱”牵扯到那妖里妖气的郑图，云裳又曾下界平乱，俨然会被记录在册，只是不知道，这老头记的是哪个版本。

若云裳真的是一心为了调查鬼疾的起因也就罢了，可叶拂总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沐眼见有酒却不能喝，馋的哇哇大叫起来：

“小神仙，你不厚道哇！酒都带来了，却吊着老头儿？诚意呢？没诚意老头儿这可什么册都没有！”

云裳冷眼看着有戏，露出一抹浅笑：“既然老前辈这么说，那就是有门道了？”

“有，自然有的！”

贺沐使劲点头，望着云裳手里的酒坛子，眼里满是渴望。

云裳见他如此说，手上便有了放松的趋势。

方要开口询问是什么法子，就见贺沐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袖子一甩，就将他怀中的酒坛裹住了。那动作竟十分的敏捷，和刚才的懒洋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酒坛子被贺沐用衣袖裹住，一下子离了云裳的手，被抛到空中。

叶拂眼疾手快，半路截胡，一把抓在手里，赶在贺沐之前抢了过去。

贺沐愣怔：“……这臭小子哪来的？！”

叶拂笑眯眯，把酒坛子牢牢抱在怀里：“贺老前辈不认得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贺沐狐疑地倾身过来，瞪大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叶拂。

半晌后“啊呀”了一声道：“你……你，你是那个整天闲晃在天上没事干的小神仙！你不是……不是死了么？！”

“嗯，是死了。”叶拂道，“不过我命大，后来又活了。”

“嚯！”贺沐倒抽一口冷气，“那你活就活呗，抢我的酒做什么？”

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云裳，叶拂狡黠一笑：“别急嘛，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贺沐望着叶拂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叶拂眯眼笑：“贺老前辈，您喝惯了天界的佳酿，人间的好酒尝过么？”

贺沐摇摇头：“什么好酒啊？”

叶拂呵呵一笑：“般若山的那个小山神，酿酒是一把好手。她酿的罗浮春，老前辈没尝过吧？这酒，最早可是苏东坡自制的。糯米黄酒，色泽如玉，芬芳醇厚，入口蜜甜，令人陶醉”

“这东坡居士还曾在半痴半醉的状念下写洒赋：子饮酒终日，不过无合，天下这不能饮者，无在予下……这著名的《东皋子传后记》就是他飘然欲仙的状态中随意呵成。相传他将这酿酒秘方刻石为记，藏于罗浮深山之中，只有仙人才能找到。可巧，就让这小山神找着了。酿的那是原汁原味。贺老前辈，错过可惜啊！”

贺沐听的眼睛都直了，口水直冒，搓搓手道：“嗯，可惜，错过确实可惜！”

叶拂听罢，眯眼笑了笑：“那说好了，我给你带酒来，但是你不许把《记天册》给他！什么抄本、默本都不行！”

贺沐点头啊点头：“那当然了，没问题！老头儿我本来也没想给嘛！”

没想到老头这么好说话，叶拂得意地瞥了一眼云裳，把怀里的酒丢给了贺沐。

然而，云裳见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却并不生气。

只见他拂了拂自己袖上的褶皱，然后竟又缓缓从自己的袖袋中，取了一坛酒来。

还故意将酒坛盖子打开一点，让浓郁醇厚的酒香散发出来。

笑眯眯道：“老前辈，天帝珍藏了万年的仙人醉，这可是我冒着被贬的风险偷来的，仅此一坛，刚开封。”

贺沐鼻子努力地往前嗅着，眼神一瞬间亮了，在叶拂和云裳手中的酒坛上来回的漂移。

半晌，腆着脸陪笑道：“小神仙，调令司大人，别跟老朽一般见识，老朽方才开顽笑的。”

云裳挑眉，正要说话却被叶拂截了话头：“老前辈，我这罗浮春，您不喝了？可惜啊！”

贺沐怀里抱着酒坛子，一张脸皱在一起，他这是都想要啊。

见此，叶拂呵呵一笑，凑过去低声道：“贺老前辈，我有个招，您可以这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