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一个翻身，她坐了起来，等舅母的声音远去才探出头来，“娘？”

　　周乔在想着些什么，听见简如的声音快步挪到床边，“醒了？”

　　简如乖巧的点点头将若有所思的样子收敛起来，懵懂的小脸转向母亲，问道，“娘已经起来很久了吗？”

　　周乔看她傻傻的模样就觉得喜人，掌心贴上她的脸蛋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起吧，你大舅母等我们哩。”

　　“好。”短短几分钟，简如就想好了，先把心里的疑惑都压住，她倒要看看这个大舅舅和大舅母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饭，美其名曰叫朝饭，其实不过是两个馍馍，吃上去还没有她们抢过的白馒头好吃，简如一边啃一边喝水，还是觉得难以下咽，她这一路也算是吃尽了苦头，树皮都扒过却没这个难吃，但她没说话，就这样小口小口的嚼着。

　　倒是舅舅憋不住发了声，“这馍馍那么难吃，你怎么鼓捣出来的？”

　　舅母被骂了身体很明显的瑟缩一下，“昨夜里把好吃的都做了……我我哪还有东西拿出来招待呀。”她越说声音越低，末尾几个字儿几乎不可闻。

　　舅舅的眉头紧皱，转而看向周乔，“妹子啊，这……我的月钱还要好几日才发，你这几日姑且忍一忍！”

　　周乔本就不好意思说，这样一来自然更是，摇首道，“大哥，我今日就出去找活计，您放心，我们既然在这里定然不会白吃白喝的。”

　　周山肯定不能这么应承，“妹子，别这样说大哥就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你，这一路你已经那么难了，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大哥去想想法子。”

　　向菊真在此时忽然开口，“你早出夜归，每日睡不足三个时辰，还要想什么法子？！”

　　她的声音不像，可在座的都听见了，周乔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大哥，说好了一家人，我也是要分担的，您和嫂子过得不容易，一会吃了饭我就去。就是简扬这孩子要麻烦你们了。”

　　向菊真搁下筷子立马说道，“这小姑你放心，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扬子这孩子我们一定当自家的样，你放心吧。”

　　她急切的接话把周山开了口的话茬子给堵住了，周山挠挠头看了看妹子，笑得十足的歉意。

　　简如一直怼着馍馍，一双眼眸在周山和向菊真之间来回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桌下的手什么动作她看不见，但每次周山说话之前她都能看见向菊真轻轻向周山靠拢。

　　这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或者说，他们两个很有默契，昨天才被打过的女人今天就这样听话？简如是不信的，可这是古代她也摸不准是不是家家户户都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能把疑惑继续往心里压。

　　朝饭用完，周山和周乔两人相继出门，向菊真便留了下俩，照顾老幼，她开了大门让外祖母在外头晒太阳，自己则去洗衣裳，临走前对简如道，“你帮舅母看一下家好不好呀？”

　　简如愣愣的展现出了一个孩子害怕的样子，不多说只瑟缩的点了点脑袋，向菊真掩着嘴笑，咯咯咯的，“乖孩子。”

　　简如抖了抖，被她笑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她往里头跑，站的远远的看向菊真端着个盆出去，这才把一直垂着的眼眸抬起来。她挺起胸好好的看了看这个家，从厨房里一路往向菊真他们卧室走。

　　简陋的屋子一览无遗，她确定外祖家是真的穷，连坐着的凳子都有不少修补的痕迹，别说后院里挂着的衣裳，补丁很常见，她若有所思的走着，在柴房的边上发现了一个小屋子，小屋的门被大锁锁上了，她狐疑的看着那陈旧的锁具，略一思考便从去开旁边的窗户。

　　谁知窗户都是锁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拧起眉头，悄悄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往里头看。眼眶贴过去，还没看见什么便被里面的霉味给呛得直打喷嚏，这是个储物间吗？为什么那么脏乱？！向菊真是个麻利的人，她看到现在一路上就算简陋，但绝对干净，这屋子为什么弃置不管？

　　她等了好一会终于能够适应一些那个气味儿了才往里看，里面是一些很普通的陈设，和普通的厢房没有什么区别，床铺衣架连着面盆架子都一应俱全，甚至比自己屋里的还新一些，为什么要锁起来？简如想不明白，只能作罢。

　　她想着有时间还是去要往外看看，她要探一探邻居是个什么说法，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乱说话，她窜出门就往孩子堆里钻，这附近穷地方，谁也没比谁高贵，是以孩子就散放在门外头，大门开着让孩子饿了自己回来即可。

　　简如拿手的还是木头船，她随手做了几个去哄孩子，把从没见过船的孩子们哄得团团转。

　　才不过一会儿就让她晓得，周家就三个人在这住，平日里也从不出来唠嗑，而门前这个老太则每天杵在门口，跟看家似得，倒真的不是向菊真把她扔门外的，而是老太太自己非要站在门外头。

　　晌午，几个孩子都要回家吃饭，简如虽然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的吃，但也往家里走，才到家门前，就看到老太太低着头似乎在嘀咕些什么，她凑过去细细的听，只听到她喃喃着：“禄儿，禄儿。”

　　禄儿是什么？简如犯了难，今天那些孩子们也没提禄儿啊，想着，门口便有了动静，她跑过去瞧见了向菊真搀着周乔回来，只见母亲满眼通红，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

　　简如目瞪口呆，赶紧凑上去，“娘？你怎么了？”

　　周乔还在抹眼睛，向菊真却说道，“唉，我方才到街后边去就看见你娘被那几个工头子欺辱，真是岂有此理，我小姑怎么能被这样折腾！他们居然让你娘去外头给人卖笑？！这像话吗？咱们好人家的女人万万不能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