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绑着红线绳的人脚

猛烈的台风是半夜来袭的。它趁着凝重的暮色，肆虐在城市上空，肆虐在每一个沉睡的人的梦境中。

半夜，吴长海被剧烈的敲击声惊醒。他不知道那敲击声持续了多久，或许已经持续了很久，也或许才刚刚出现。

眼前漆黑一片，剧烈的风雨在房屋外鼓荡。他努力伸手摸索，终于找到了手机。按下按键，强烈而静默的亮光几乎瞬间刺瞎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想，他这种努力睁开眼又努力压低眼皮、因为强光刺激和睡眠不足而咧着嘴、扭曲着面部肌肉的样子，一定非常狰狞。

他眯着眼睛把手机亮度调低，看了看时间。凌晨2:16。

敲击声还在继续。

是敲门声吗？谁会在暴风雨来袭的半夜敲门？

吴长海找到灯的开关摁下，却打不开灯。一定是台风影响了供电线路。

外面的风雨像是一个有生命的庞然大物在嘶叫涌动，即使在屋里，也能感觉到潮气和雨腥味。房子感觉像是纸糊的一般，无法给人安全感。

撞击声还在继续，他披衣下床，用手机照路，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手机上那一团惨白的光将如铁幕一般的黑暗化开一角。不知何处的急促的“咚咚”声，在这浓墨般的夜里十分渗人。

踏着湿漉漉的楼梯下楼，吴长海赫然发现整个一楼都被水淹了，浑浊的雨水积到半人高，屋里很多东西都漂了起来，在水面上晃荡。

怪不得屋里这么潮，连空气和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吴长海咒骂一声。

吴长海查看了一下门，发现那门虽然用链锁锁住了，但是没有卡严实，错开一条大缝，其宽度完全能钻进来一条大狗。大风大雨正从缝隙往屋里猛灌。

门外没有人。

他奋力关上门，风声和雨声终于小了。

不过声响并不是从门这里传来的，而是在屋内。风雨声低下去之后，那敲击声更加明显起来，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荡。

而且这时候他基本可以确定，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活物。

敲击声是在屋里，而具体位置……

他回头用手机照去，却分不清到底声音到底在哪个方向。手机的光在水面照耀，积水浑浊，影影绰绰，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清。所有的东西都漂在水面上，不在原来的位置。

那声音不知疲倦一般，十分有劲儿。

那声音像是一个小偷钻进保险柜偷东西却出不来了，不断拍打求救一般。不同的是，人拍打一样东西的时候一定会拍一会儿停一会儿，绝不会这么毫不间断、不知疲倦。

发出声音的，绝对不是有智慧的人。“它”有着一股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的野性、蛮力和倔劲儿。

这样一个让人心慌意乱的恐怖天气，屋里有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断地发出令人恐慌的声音。

他突然想到，能发出这么大动静的东西，个头肯定不小。他环顾四周，最后径直向墙角的一张漂起来的八仙桌走去。

他低声咒骂着，艰难地从半人多高的水中跋涉而去。那张八仙桌并不小，却非常轻薄，这也是它能漂起来的缘故。走得越近越能断定那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也能看到桌子在水面微微晃动。

桌子下面，有东西。

吴长海走到桌前，用力掀了掀桌子，却掀不起来。桌子漂在水面上，没有发力的支点。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桌子被那“东西”撞得阵阵发颤。

到了这一步了，他也横下心来了，举着手机憋了一口气就趴进水里，向桌底看去。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里，视线迷蒙。他蹲在水底憋着气，用手机照过去。水底有大片的浊物飘来荡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看不清。他奋力用手拨开浊物，再次定睛看去。

这次他看清了。

一只脚。

一只人的脚。

那只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苍白，瘦弱，脚脖子上系着一条醒目的红线绳。

是谁在桌底下？为什么是一只脚？难道这个人是单脚站在桌底下？

等等，如果是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困在桌子底下？小孩子也知道从桌子底下游出来吧？

他顺着那只脚往上照去，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它说：“……”

吴长海终于醒来，却不是被那敲击声惊醒，而是被那梦境吓醒。

具体说，是被那句话吓醒。

“他”到底说了什么，吴长海记不清楚，但是那句话给他带来的恐惧，却渗入到骨髓里。

醒来后，那股急促而连续不断的敲击声依然在回荡。可能正是这敲击声，产生了那个令他心焦的梦境。

外面大雨大风，几乎要将房子掀翻。连屋里也是潮乎乎的，十分难受。

尽管如此，睡得头昏脑涨的他还是想继续睡下去，但是那一阵阵敲击声非常蛮横而倔强地持续着，让他不能不管。

他伸手摸索着将电灯开关摁下，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可能是供电线路在暴雨中损坏了。

他摸到手机，摁亮屏幕，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

凌晨2：16。

撞击声还在继续，他披衣下床，用手机照路，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踏着湿漉漉的楼梯下楼，吴长海发现整个一楼都被水淹了，浑浊的雨水积到半人高，屋里很多东西都漂了起来，在水面上晃荡。

他查看了一下门，发现那门虽然用链锁锁住了，但是没有卡严实，错开一条大缝，其宽度完全能钻进来一条大狗。大风大雨正从缝隙往屋里猛灌。

门外没有人。

他奋力关上门。风雨声低下去之后，那敲击声更加明显起来，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荡。

发出声响的肯定是一个活物，而且个头不小。他环顾四周，艰难地向墙角的一张漂起来的八仙桌跋涉而去。

桌子下面，有东西。

迄今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梦境完全相符。那么接下来桌子底下发出声响的东西，会不会也跟梦里的一样？

那只绑着红线绳、孤零零的脚……

不过，梦里也未必是真的，比如梦中他在水下用手机照桌子底下，这么浑浊的水，怎么可能看得清。

他用力掀了掀桌子，却掀不起来。桌子漂在水面上，没有发力的支点。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桌子被那“东西”撞得阵阵发颤。

他托住桌子的两角，让桌子慢慢脱离水面，然后猛地把桌子整个掀起来！

哗啦！

伴随着桌子被掀翻的一瞬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强劲地噗通了一下，“嗖”一声游走了，似乎是一头硕大的黑犬。

陈长海下意识地追过去，发现那竟然是一条足有一米多长、通体漆黑、粗壮硕大的黑鱼，在浊水中载浮载沉，若隐若现。

陈长海把它逼到墙角，墙角周围因为有杂物，已经成了死角。大鱼见游到了头，似乎有灵性一般，一扭身子转过头来，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对着他，嘴巴一张，露出满口尖牙……

它，似乎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