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的三个日夜

直到第一缕阳光刺进眼睛里，我才猛然惊醒。

我不知道我是出了神还是睡了一觉，总之在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有一种突然醒来的感觉。但满地的碎土渣和墙壁上的景象提醒我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墙被扒开了一个大缺口，墙上干硬的泥浆隐隐显露出一个人倒立的形状。

但是我依然恍惚着。

一个人砌在墙壁中，不吃不喝，空气稀薄，一动不动，暗无天日，还能活那么久吗？

她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正因为这件事太过魔幻，所以我决定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说起。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将这一切归结为幻觉，是我发了疯将墙扒开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欺骗不了自己。

而且，还有一些事没有搞明白，比如最明显的，我在第二夜那无穷无尽的楼梯里是怎么遇见第三夜的小敏？第三夜从床上爬出去的小敏是怎么爬到第二夜的楼梯上的？

再比如，第三夜，我看到第二夜的另一个“我”在捡手机的时候，往现实中的我躺的地方投来一个恶毒的目光。要知道我当时看到的那个“我”是在前一夜的，怎么可能会往当时的我这边投来一个恶毒的目光呢？

这么说来，这几夜之间的分界似乎并不清晰，第三夜的小敏可以爬到第二夜的楼梯上，而第二夜的另一个“我”也可以恶毒地瞪视第三夜的我。

真是有些混乱。不过，灵异的事件又有什么常理可言呢？

我把房间清理干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联系中介选了个新的住处，然后叫了车来搬东西。

我给小敏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搬家了。

小敏非常诧异，说昨天才搬过来，又要搬家？

我说，这里的墙质量太差了，我钉了个钉子就垮了一片……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

昨天？

我急忙问：“你刚才说，我昨天才搬进来？”

小敏疑惑道：“当然了，昨天我跟你一起搬的，我还买了一副画给你，你失忆了？”

是我失忆了？还是她失忆了？还是我疯了？

我记得我是20号搬过来的，我急忙看了看手机屏幕，日期上赫然显示今天10月21号。

我整个人呆怔在那里。

看来我确实是昨天搬进来的，可为什么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三个日夜？这三个日夜我被鬼纠缠、出入医院、驾车回乡……所经历的一切我终生难忘，可为什么这三天在时间上消失不见了？

我挂了电话，翻了翻手机。这三天来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统统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也可能不是消失了，而是根本就没存在过……

不过，这样倒也解释了时间界限不清晰的问题。在消失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这么说来，事实的真相是……我昨天搬进这里，小敏送了我一幅画，我在往墙上钉钉子的时候发现了墙壁里的女尸，然后我就花了一夜的时间把尸体凿出来，然后尸体走了，我准备搬家……是这样吗？

亦或是，我昨天进来，小敏送了我一幅画，我在往墙上钉钉子的时候震裂了墙壁，然后墙塌了砸晕了我，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后就准备搬家……

不过，不重要了。

小敏来帮我搬家的时候，我问她医院里那个怪病人怎么样了。

小敏问：“哪个怪病人？”

我说：“就是骨骼异常生长的那个。”

小敏说：“哦，那个啊，今早上刚刚死了……”突然她疑惑道：“哎？你怎么知道那个病人？”

我敷衍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小敏迷茫道：“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就是那个病号，他是屋子原来的屋主。那天我在病房外面听到的熟悉的声音是病人的家属，也是把房子租给我的房东。因为我们只在电话里联系过，所以我没有认出她来，却认出了她的声音。

我跟邻居打听了一下。屋主原来是个有钱人，在这里包养了一个女人。后来女人不知所踪，屋主也再没回来过。

我猜他们应该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他杀了她，将她砌进墙壁里。然而屋主想不到的是，墙壁里的女人不是一般人，她在墙壁里顽强地活着，虽然无法出来，但无穷的怨念却从墙壁裂缝中渗出来。

屋主得了怪病之后，在肉体上承受痛苦折磨的同时，精神上他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听小敏说，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他睡觉了他就会做噩梦。他会在睡梦中哀嚎惨叫，而且无法醒来。医院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办法让他睡一个好觉，最后他干脆选择不睡觉……

我想，既然他亲手把女人砌进墙里，那他肯定是不想把这房子往外租的。可能他的亲属没有听他的话，也可能他来不及说就疯了。所以，房子就出租了，租给了我。

然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搬东西的时候，小敏突然提醒我说：“你房租找房东退了吗？”

我正搬着东西，就说：“还没有，你用我手机给房东打个电话。微信、电话号码都标记着‘房东’。”

小敏拿过我手机找了找，拨了过去。我放下东西凑过去，小敏拨打的是视频通话，对方还没有接通。

不一会儿，房东接通了电话。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憔悴的女人，看场景还在家里，光线昏暗。小敏说那个怪病人死了，她应该刚接到医院通知，还没有赶过去。

我说，不好意思，我要退租了。

房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说屋子里有一堵墙塌了，我已经清理干净了，房租你留三天的吧，算是一点赔偿。

她说，没事，可以把全部房租退回去。

这时，屏幕突然一晃，一个小脸出现在屏幕上。这是房东的孩子吧？

孩子还是很可爱的，只是可能是光线太暗的缘故，我觉得这孩子脸色发青。

孩子在屏幕前盯着我，房东怎么也赶不走他。屏幕晃动中，我看到那孩子对我咧嘴一笑。

那笑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