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答案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虎二，陈俊男微张着嘴，表情先是不相信，随后很快不住地开始点头，轻声说道：“知道了，你起来吧。”

虎二站起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着沈宁说道：“沈队长，我裤子左边的口袋里有个东西，你把它拿出来，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沈宁依言把手伸进虎二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东西——他之前被人偷走的那部手机。

“这个手机……我不是应该让向先生和你把它处理掉了？”陈俊男惊呼道。

“是的，本来该这样的。可是我趁着向先生不注意，偷偷把它放进了我的口袋。因为我猜到警方会锁定这个手机，只要开机他们就能知道我们的位置。”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路上，总是有警察陪着我们。”陈俊男的脸上写满了落寞，“原来从那时候，你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但是，虎二，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虎二叹了一口气，“老板，你还记得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陈俊男一愣，顿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因为毒品。”

“正是如此，所以我讨厌毒品。以前你想制毒，我劝过你不要贩毒制毒，你没有听。”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有了反叛我的心？所以，你因为反对我碰毒品，宁愿害死你的其他三个兄弟？”

虎二摇摇头，“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我从没想过害死他们。”

“从小到大，我从未亏待过你们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人，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虎二再次摇头，“可是，你给我的人生，跟我想要的人生截然相反。我不想做一个别人都畏惧我，害怕我的人，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然后去追求一个同样普通的女人，和她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生。”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天给沈宁发短信让他不要参与抓捕的人，是你吗？”

虎二点了点头，“是我。不过我没想到沈宁的手机竟然会在你的手上，所以李北执兄弟为了帮助我隐藏我的真实身份，才会承认下那件事。”

说罢，虎二看了一眼沈宁，用手指沾了一点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在岩石上写下了字母“A”的摩斯密码。李北执见状，同样用自己的鲜血在岩石上写下了字母“K”的摩斯密码。

看见这一幕，沈宁顿时明白了一切。

“请给他们的手铐解开。”沈宁言辞恳切，对着几位刑警示意道。但是刑警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按照沈宁所说的行动。他们不认识沈宁，只是接到上级通知要他们来协助抓捕几个逃犯。

见状，沈宁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邑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队长，我希望你们解开他们的手铐。如果有什么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这时，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其中一位刑警的肩膀，“小李，按照这位队长说的去做。”

“是。”被叫做小李的刑警应了一声，立马掏出钥匙解开了李北执和虎二的手铐。

“谢谢。”沈宁冲着领头模样的刑警道了一声谢，对方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虎二活动了几下手腕，接着走到陈俊男的身边。虽然他是“暗窥”计划的一员，可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没有陈俊男，他可能早已和自己的三个亲弟兄饿死在了街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虎二已经把陈俊男看作了自己的再生父亲。

而对于陈俊男来说，自己膝下无子，虎家四兄弟同样一直是他理想中的接班人。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败在最信任的人手里。

“对不起，老板。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越来越多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毒品而变得支离破碎，原本生活还算富足的家庭因为有人沾染赌博而变得穷困潦倒。每次看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我的心就会狠狠抽动。”虎二低着头，向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在给父亲认错。

陈俊男的眼神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他的双手像枯枝一般无力地垂在身旁，头发杂乱无章地散落在额前，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成了时间之外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把目光对准了虎二，脸上除了麻木之外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颤抖，如同一棵将死未死的树。

虎二低着头，依旧沉浸在愧疚里。李北执站在一旁，脸上不悲不喜，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陈俊男抬起一只手，动作僵硬、迟缓，却无比坚定，最后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北执脸色大变，惊叫道：“快阻止他。”

说时迟，那时快。沈宁只看到一只袖箭的箭头从陈俊男的脖颈后贯穿而出，一股鲜血随之喷涌，溅在了陈俊男的衣服和周围的山地上。那殷红的血液在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让人触之惊心。陈俊男的身体在袖箭命中的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倒下。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天空依然笼罩着深沉的夜色，但在东方的天际，一抹淡淡的曙光开始悄然出现。

虎二看着陈俊男倒在自己的眼前，伸出手把他的双目阖上。或许对于陈俊男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虎二起身，看了看远处天边的曙光，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走到沈宁的面前，“沈队长，借你的手机一用。”

沈宁掏出手机递给虎二之后，他走到一旁，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我不是沈宁，我是虎二。我来告诉你一声，陈俊男死了，就在刚刚，他死在了我眼前。当初承诺你的事，我做到了。”

“不，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这个世界只剩我自己了，你把整个世界给我也没意思。就这样吧，我挂了。”

虎二站在路边上，往前跨是悬崖，往前看是曙光。他挂断电话，向沈宁招手，大声喊道：“沈队长，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宁走上前，“什么？”

虎二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翻动起手机。不一会儿，他把手机还给沈宁，“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在跟你表白。只是你给她的备注，我看不懂。”

        沈宁疑惑的接过手机，先是快速的扫了一眼短信的大体内容。接着他的心头一震，表情从疑惑变为专注，重头开始逐字逐句的斟酌。

短信的发件人正是楚小想。

他瞬间明白了为何之前楚小想一直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原来，自己没有回她的消息。这条消息，想必是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按下发送键的吧。倾注了那么多的感情，被忽视自然会生气。

就当沈宁沉浸在短信里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慌忙抬头，只见虎二迎着初生的曙光，纵身跃下悬崖。

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虎二脸上的微笑，那是一种解脱，释然的微笑。虎二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一只自由飞翔的大鹏。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使他看起来如同一位神圣的使者，正向着另一个世界飞去。

李北执快步走到悬崖边上，看着虎二向着崖底极速坠去。他苦笑道：“你这一死，我的任务可是失败了啊。”

沈宁收起手机，事情发生的太过于仓促，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拉虎二一把。

不过对于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无论怎么样，最后都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