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亡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苏中启暗暗在心中咒骂道。如果是正常的夏季夜晚，此时应该是明月高悬，让所有的魑魅魍魉现出原形。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哪里都看不清楚，哪里都藏着人。只能趁着偶尔亮起的闪电，争分夺秒的瞥一眼周围的环境。

不知摸索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刚刚听见枪声的地方。可当他借着闪电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他所想的那样，死的不是警察，而是他的好搭档王步勇。尽管苏中启对此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的看到几分钟前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成为了一具冷冰冰地尸体横陈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恐惧。

王步勇的衣服尚且完好无损，但是已经浸透了鲜血，连暴雨也不能完全将其冲刷。血迹流淌，在雷雨中格外显眼。

苏中启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打死王步勇的那个人，会不会正潜藏在周围的黑暗中，准备把枪口像对准王步勇那样对准自己。他越想越害怕，不敢上前查看王步勇的尸体，脚步不由自主的往来时的路挪去。

“临阵脱逃。这放在古代，可是要被斩首示众的。”

就在这时，赵凯的声音突然从苏中启的身后响起，把他吓得一哆嗦，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赵……赵哥，我只是看我好兄弟死的这么惨，一时间心里有点慌乱而已。”苏中启强稳住身形，战战兢兢的说道。

赵凯微微一笑，饶有意味的拍了拍苏中启的肩膀，“既然他是你的好兄弟，你应该赶紧拿起枪替他报仇。而不是像个活靶子一样杵在这里，我要是警察，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哥教训的是，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姓沈的。”苏中启知道赵凯平时看起来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但在关键时刻，他说的话不容任何人置疑。他心里清楚，像赵凯这种有特殊才能的人，很受老板的器重，绝对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小虾米能够比得上的。

虽然心中依旧感到恐惧，可是知趣地苏中启依旧赶紧拿着枪走向了别处。否则，他怕下一秒现在还笑眯眯的赵凯举起枪一枪把自己崩了。

张兆礼扛着周晴在雨中疯狂地奔跑，从后厂一直跑到了前厂。直到再也跑不动的时候，他才将周晴从肩膀上放了下来。刚刚的枪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从声音大小来判断，距离应该挺远。张兆礼啐了一口吐沫，有些心烦意乱，因为他不知道死的到底是哪边的人。

“他妈的，你别说你一个小姑娘，真沉。”张兆礼骂骂咧咧的对着周晴说道，然而周晴只是坐在地上将身体蜷缩在一起，不住的发抖。

“别怕，叔叔只是跑累了，歇会儿。”张兆礼俯下身蹲在周晴的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待会叔叔就让你见爸爸。”

一道闪电闪过，张兆礼警惕地抬起头。刚刚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张兆礼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一手持枪，一手把蜷缩成一团的周晴从地上拉起，带着她躲藏到一个水泥搅拌机的后面。

张兆礼看到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王华。他在打死王步勇后，第一时间转移了阵地，随机游走在厂区各处。每次闪电过后，他都会趁着那一小会儿的黑暗间隙进行移动。

可是刚刚，当他再次准备抬起脚步的时候，天空居然接连闪起了第二道雷电。趁着这道意料之外的光芒，他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两团黑影，一个黑影高高的站着，另一个黑影则小小的，像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他立马意识到，那团小黑影很有可能是周歧水失踪的大女儿周晴。

“我是王华，我发现了一个敌人。”王华通过对讲机说道：“我现在在前厂和后厂的连接处，这里有个水泥搅拌机，那个人躲在搅拌机后面。此外，他还带了一个人在身边，初步判断，应该是周队的大女儿周晴。”

“收到。你看住他们，我立马过去支援。”沈宁急切地说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师傅的女儿平安救下。他知道，周晴或许已经是支撑师傅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周晴再发生意外，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

“沈宁，你太急了。”苏同的声音从沈宁的耳麦中传来：“我们有理由怀疑，对方的人数远不止二人。这个人既然敢带着周晴出现，说明他是想利用周晴当作人质，让我们开枪时有所顾忌。而且，他的身边，说不定藏着别的同伙。谨慎前进，别太冒进。”

“是。”苏同现在是全队的指挥，即使沈宁心急如焚，巴不得现在冲过去和那些罪犯比比枪法。但是他明白，他们是一个团队。作为团队的一份子，他必须服从队长的指挥。

“王华，对方看到了你没有？”苏同问道。

“我不确定。但是我现在在一个掩体后面，除非对方冲上来，否则对我构不成威胁。”

“保持警戒，注意观察。别贸然开枪，这有可能是对方的一个计谋。”

“是。”

“我和沈宁离你的位置太远。二组三组，报一下你们的位置。”

“二组即将到达后厂，我们负责的是左翼，目前没有发现有水泥搅拌机。”

“三组同样快要抵达后厂，我们负责的是右翼，发现了一个水泥搅拌机，但还有段距离才能到达。”

“三组去支援王华。”苏同当机立断。

“是。”

“还有我呢！”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众人的耳麦里响起：“我是一组的，我和王华从开始就走散了。你们说的连接处，我应该已经通过了。我现在大概在后厂的前中部位置。这里有很多大型机械，我只能逐一排查危险，所以推进的速度很慢。”

苏同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你不要再往前进了，看有没有机会回撤包抄，先把王华那边的人解决，把人质解救出来。”

“是。”

沈宁凝视着苏同的背影，看来在他不在的这三年里，对方成长了很多。即使面对这样复杂地局面，也能迅速作出应对和调整。

王华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探头找机会向对方开枪的冲动。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生死关头，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带上一个小女孩在身边。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这个小女孩只是个诱饵。在他观察不到的地方，蹲守着其他人，只等着他忍不住开枪露出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不先解决掉那些人，这样莽撞的开枪射击，只是白白送死而已。王华把身体又往掩体内缩了缩，接下来，就是和对方比拼耐心的时候。谁先失去耐心，谁先失去生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无声的对峙中悄然流逝，王华和张兆礼秉持着各自的想法，谁也不愿意主动出击。只有周晴，茫然地站在雨中，望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张兆礼忽然心生一计，既然对方不愿意出来，那就利用周晴逼他出来。说干便干，他一把抓过周晴，将其狠狠地推出水泥搅拌机的掩藏范围。周晴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摔倒在地上。或许是摔疼了，她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张兆礼看着在水里痛哭的周晴，更加开心了，有了这个哭声，他不信对面的警察还能忍得住。

王华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紧，对着对讲机焦急地说道：“苏队，那个人把人质推了出来。看样子我再不露面，他很有可能会进一步伤害人质。”

“先别轻举妄动，等三组和你汇合，这是命令。”苏同语气严肃：“三组，报位置。”

“我们到水泥搅拌机跟前了，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人。”三组的一个刑警问道：“王华，你那边的搅拌机是什么颜色？”

“蓝色。”

“妈的。”他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吼叫了起来：“我们这里的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