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保护

       趁着楚小想和杨莹莹在房间里收拾衣服的时候，沈宁已将所有能够进入的房间观察了一遍。无论鞋柜或者卫生间里摆放着的牙刷，都在证明这个房屋的主人不只一个。从鞋子的尺码和样式来看，应该有一个男人和杨莹莹住在一起。

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和杨莹莹一起出去旅游的那个男人？他是谁？为什么没和杨莹莹一起回来？沈宁的心头涌现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要想从杨莹莹的嘴里获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莹莹带着沈宁和楚小想来到客厅，客厅里摆放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不过因为太久没人在家，已经变质腐败，正发出难闻地气味。杨莹莹皱着眉头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接着洗了洗手回到客厅，自顾自的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

“有什么问题，快问吧，待会我还有事。我可事先说明，不是什么问题我都会老老实实回答的。”杨莹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随后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化着淡妆，红唇微微上扬，如同黑暗中的幽灵，神秘冷艳。

沈宁坐在与她相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不打算与杨莹莹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你所见，我是一名警察。今天从机场送你回来的那些人，是我安排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安全？保护我？”杨莹莹嗤之以鼻，甚至感到有点可笑。她吐出嘴里的一口烟，轻佻地说道：“我说这位警察叔叔，你会不会搞错对象了？我一个弱女子，平时被人欺负了都是打掉牙和血吞，能忍则忍，谁会和我结怨？”

“从年龄上看，你喊我哥哥更合适。”沈宁突然幽了杨莹莹一默，不过显然，这么低级且刻意地笑话并不能打动杨莹莹。一旁的楚小想冲着沈宁翻了一个白眼，她不知道沈宁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见笑话未能奏效，沈宁只好正色道：“你还记得你高三那年发生的事吗？”

此言一出，杨莹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像一个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人。手中的香烟被竖在了半空中，白白奉献着本就没几分钟的短暂生命。

“你不觉得，这样直白地去揭一个女孩子的伤疤，是一件残忍地事吗？”杨莹莹面若冰霜，把手中未抽完的女士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对于沈知秋的女儿来说，她的父亲在她懵懂无知地年纪去世，同样是一件残忍地事。”

“那又怎么样？”杨莹莹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咄咄逼人，“谁让她的父亲对我做出了那种事，他的死是老天开眼。”

沈宁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杨莹莹的眼睛。杨莹莹本快处在歇斯底里中，却不知为何，当她与沈宁四目相接时，心中的那股烈焰突然熄灭了，像刚刚自己摁灭的烟头。

杨莹莹颓然地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躬着身子，双手抱着头。

“根据安宁市法院当年的审判结果来看，沈知秋没有强奸过你。他最后会自杀，是因为你的妈妈一直紧紧逼着他，让他连一份新的工作都没法找到。”

“不，事实不是这样的。”杨莹莹重新抬起头，眼睛里有了更多的痛苦，“市法院会判他无罪，是因为他买通了市法院的人。他是我们玉田县少有的文化人，人脉广泛，要到做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没有买通县法院的人？如果他连市法院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收买，那县法院对他而言岂不是更加简单？”

“不，我不知道。”杨莹莹的肩膀开始耸动，她抽泣着说道：“但是……他确实强奸了我。我保留了十几年的处女之身，在那一天……”

“在来之前，我特意去看了案件的卷宗。玉田县警方也好，安宁市警方也罢，他们只认可一个调查结果，那就是你的确有新增的阴道撕裂伤。但是在你的体内，法医没有提取到任何男性的精液DNA。”

“这是因为那天回家之后，我觉得我不干净了，所以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沈宁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说不清是同情还是质疑，又或者二者皆有。“你知道正常男性的精液，可以在女性的体内存活多久吗？”

杨莹莹抬起头，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弄花了妆容，“我怎么会知道？”

沈宁起身，抽出几张摆放在茶几上一个纸巾盒里的纸，递给了杨莹莹。杨莹莹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接过了纸。

“谢谢。”她轻声说道。

“正常的男性精液，在女性体内的生存时间最长可达72小时。在48小时之内，若还有精子存活，是可以检验出来的，不会被洗澡之类的清洁行为清除掉。这才是后来市法院会宣判沈知秋无罪的真正原因，因为没有在你体内或者身上发现任何属于他的DNA，没有能够证明他强奸过你的直接证据。”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莹莹对沈宁三番两次揭露自己不堪地过往有几分愤怒，“反正最后他无罪了，案子过去了这么多年，旧事重提除了给当事人带去痛苦外，还能有什么意义呢？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我刚下飞机就来找我，只是为了来看我哭的吗？”

“不。”沈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过，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杨莹莹冷笑道：“你们警察最喜欢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如果没有你们，我敢保证我今天会是很开心地一天。”

沈宁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实告诉杨莹莹，只是说道：“你经常上网，应该看到邑阳市有一个叫做唐德义的法官，被网民指认为杀人犯了吧。”

“那个人？”杨莹莹想都没想，“他本来就是个杀人犯，杀了那个叫做李川的身世可怜的人。你们警察怎么不把他关进监狱里，还把他放了出来？看吧，警察都是这样，当年也是这么把沈知秋放出来的。”

“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真正杀死李川的人，其实是他的儿子唐飞。”

“我看到网上有人这么说了，没想到是真的。但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唐飞。”

“唐飞的爸爸是唐德义，而唐德义，就是当年玉田县法院负责审理你那起案子的法官。我不能把我们的调查细节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地提醒你，唐飞现在已经潜逃到了安宁市。我们警方怀疑，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你。或者说，他是专门为你而来。”

看着沈宁一本正经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杨莹莹吓得面如死灰，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难过。

当一个消息足够震撼，危及到自身性命的时候。它的真假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规避它。

“这个小区的安保力量还算合格，我给你的建议是，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如果有陌生人敲门，无论怎样都不要开门。还有，最好找个人来陪着你。”

“你们警方不能保护我吗？”杨莹莹乞求道：“我看电视上，每当警方决定保护谁的时候，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那个人的身边，你们可不可以这样？”

沈宁摇了摇头。

“好吧。”杨莹莹的目光暗淡下去，失落地说道：“那我自己小心点吧。”

“你放心。”楚小想走到杨莹莹身边，俯下身安慰道：“我们在全力追查唐飞的下落，一旦有所发现，会第一时间逮捕他。我把我的号码给你，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不方便报警的话，可以直接打给我。”

“谢谢你姐妹。”杨莹莹死死抱住了楚小想，几乎要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