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仇

       赵凯懒得和神经兮兮的张兆礼争辩，径直走向了躺在床上神情麻木双眼睁圆，宛若一副活死人模样的何佳念。张兆礼见赵凯不搭话，以为是他在默认，顿时学着何佳念刚刚用双手捂胸的样子故作娇滴滴地喊道：“不要啊不要啊，老赵你不会是对我有想法吧。”

赵凯将全身赤裸的何佳念从床上拉起，伸手打了她一巴掌。脸上传来的疼痛，让何佳念略微清醒了过来。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只要你听话。”赵凯说道：“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主动伤害她们。至于她们能不能活下来，得看她们自己。”

“我听话，我听话。”何佳念忙不迭地说道。此刻的她竟有些感激面前的赵凯。

“带上你的孩子，跟我们走。”赵凯命令道。

何佳念默然起身，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她低下头向着赵凯乞求道：“先让我穿上一件衣服，好么？”

赵凯犹豫了几秒，“就一件。”

见赵凯答应，何佳念不敢耽搁，连忙拿过床头柜上摆放的纸张，略微清理了一下自己污浊不堪的身体。接着拉开一旁的衣柜，从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连衣长裙。

这件长裙她刚买不久，还没有穿过，是为自己丈夫周歧水准备的惊喜。在两人的注视下，何佳念将长裙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宛若重获新生的天使一般美丽的何佳念，张兆礼凶狠地说道：“妈的要不是没时间了，老子一定要你穿着这裙子再跟老子来一次。”

“走吧。”赵凯说道。

何佳念走到墙角，抱过周晴怀中的周婧，接着牵起周晴的手，一言不发的跟在张兆礼和赵凯的身后。二人将母女三人一直带上了天台。

暴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雷电如同一柄劈开雨幕的利剑，妄想用自己瞬间的光明照亮这永恒的黑夜。

几人走进雨中，浑身上下顷刻间被大雨淋透。雨幕中，何佳念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孤独而伤感的走着。雨水本是冰冷的，可是此时的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直等走到天台的边缘，赵凯才转过身对着何佳念平静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我们伤害你的孩子，就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吧。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何佳念俯下身，先是把周婧交给了周晴，接着又将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取下戴在了周晴的身上。

她紧紧的、不舍的，最后一次抱了抱自己的两个孩子。

“周晴，你是姐姐，以后要照顾好妹妹。妈妈永远爱你们。”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死了，死在了自己三十岁生日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从高楼一跃而下，带着绝望和留恋。白色长裙在风的作用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像是努力为她留住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尊严。

断了线的白色风筝，断了翅膀的白色蝴蝶。最终的宿命，只能是跌落在地。三十楼的高度，换算成时间，不过短短几秒而已。

身下的鲜红蔓延开来，流淌在各处，汇成一朵玫瑰，盛开在白裙之下，连大雨也无法冲刷。这是她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份礼物。

天上人间，萧萧共雨。

张兆礼看着毫不犹豫纵身跃下的何佳念，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唉，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没能多享用几次。”

“任务完成了，走吧。”赵凯转身。

“要不把这两个娃娃顺便丢下去吧。”张兆礼提议道。

赵凯回过神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周晴，说道：“这个大的被吓傻了，自己的妈妈死在自己面前都不哭不闹的，估计脑子坏了。不过后面应该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以防万一，是把她带回去吧。至于这个小的，这么大的雨，她活不了几分钟。”

       张兆礼觉得赵凯言之有理，他嘿嘿一笑，将周晴扛在了肩上。

       “不过赵哥，这个大的扛起来有点费劲，怎么不带这个小的。”

       “小的？你给她喂奶啊？”

二人下了天台，在临走之前，张兆礼不忘把天台的门锁上。直到他们离开的二十分钟后，警车才呼啸着穿过夜色与雨幕，前赴后继的来到这栋发生惨烈命案的大楼前。

当警察打开天台的门找到在大雨中整整淋了近半个小时周婧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这个尚未来得及绽放的生命，就这样悲惨的死在了雨夜里。

周歧水在事发的三个多小时后，才从隔壁市赶回了家。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能是自己妻子与小女儿的尸体。看着家中满地的狼藉，他的内心悲痛不已。他拿着警察给他的一串珍珠项链，在地上坐了一整晚。

这串项链，是他当初买给何佳念的定情信物。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层被染成了金黄色，仿佛被烈火烧过的锦缎。太阳渐渐沉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下，把城市的轮廓描绘成了一条金色的线。

沈宁从殡仪馆里走出来，他脸色铁青，所有的情绪都被从身体里抽离。在他的身后，殡仪馆的墙壁上映照出他沉默而愤怒的影子。那影子比他本人更加高大，更加威严，如同一个巨大的幽灵在向人们诉说着他的内心世界。

何佳念和周婧的尸检报告单在他手上紧紧地握着，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揉捏的起了褶皱。他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被激怒的蛇在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沈宁知道，有些血债，必须由血来偿。

“走吧，回警局。”沈宁坐在副驾驶位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罗逸看他走出殡仪馆时面色不对，第一时间主动换到了驾驶位上。楚小想坐在后排，看了看沈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按着自己的手机。

突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楚小想正疑惑，自己明明已经将手机设为了静音，却见是沈宁接起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张民打来的。

“沈组。”

“说重点，有什么进展吗？”

“在接到任务后，我立刻分出了部分人手去落实。按照沈组的交代，我们优先调查了与唐飞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人。这其中，我们的确发现了几个可疑的点。第一点，唐飞的母亲王蓉似乎对唐飞的去向毫不关心。无论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一概冷冰冰地回答不知道，而且，唐德义回到家之后，她没有表现出一个妻子该有的那种关心和热情，反而很冷漠。不仅和唐德义开始分床睡，甚至连洗衣吃饭都要分开。根据我们先前的调查，她和唐德义常年夫唱妇随，感情不差。可是自从唐飞逃出邑阳市之后，她对待唐德义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天翻地覆。”

“你们有没有去问唐德义，王蓉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问了，但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宁把这件事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过了几遍，没能发现其中隐藏着什么信息，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你接着说吧。”

“第二个地方，我们查出案发当晚和唐飞一起住在酒店的那个女生，其实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那个女生名叫杨燕，和唐飞认识不超过一个月，是邑阳市某所职高院校的学生。因为看上了唐飞官二代的身份，才想着要接近他。她那天会说自己是唐飞女朋友，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和唐飞睡在一起了，如果不对我们说她是唐飞女朋友，我们会觉得她是个廉价的女孩儿。实际上，唐飞没有承认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当晚和唐飞相拥而眠，一整晚没有醒来过，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所以，对于唐飞期间离开过酒店的事，她完全不知道。”

“我记得罗逸当初去安江大学调查唐飞的时候，说过他在安江大学有一个女朋友。关于这个女生，你们查了吗？”

正在开车的罗逸骤然间从沈宁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