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母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山里挥着锄头翻地。
他们以为我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活艰难。
生父面容凝重:「孩子,苦了你了。」
生母流下两行泪:「孩子,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我:??
他们好像误会什么了。
这附近几个山头都是我的,我就是来体验生活而已。
1.
亲生父母来找我时,我刚好谈完个大单给自己放假去山里体验生活。
他们看到我一身洗白的工装,手拿锄头,一脚泥泞,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在看到我的茅草屋时,更是一个哭得说不出话,一个背过头去落泪。
我耐心解释:「这茅草屋看着简陋,实际上冬暖夏凉,刮风下雨都……」
「孩子,别说了,跟爸妈回去,我们会好好对你的。」我没说完,顾夫人,我妈上前抱紧我,满满地心疼。
「不是……」
「孩子,跟我们回家吧,以后你有我们,我们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没能解释,顾先生,我那便宜老爸上前揽住我们,坚定地说。
我……默了瞬还是开口:「这茅屋不破,值千金。」
他们抹了抹眼泪,脸色复杂地看我,害怕伤害到我般附和:「嗯,家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我……解释不清了。
这茅草屋没通电前看着是破,但等发电机一到,通上电就是高科技的集合体。
当初建这茅草屋花了我上百万。
可他们不信……
他们认定了我的茅草屋住人太勉强,当下就想把我带回顾家。
他们说,哥哥姐姐还有妹妹都在等我回家。
我微微挑眉:「你们确定他们欢迎我?」
「对他们来说,我就算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到底还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家里那位与你们有二十年的感情,你们确定回去能不偏心?」
他们被我的话问得愣住了,面露尴尬之色。
不过也就片刻,我妈像是下定了决心,温柔又笃定地说:「会偏心,偏向你。他们谁不接纳你,我就让谁滚出顾家。」
闻言,我爸眼神锋利,语气却轻飘飘地:「他们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扔去非洲锻炼。」
额……他们这亲情是有,但好像不多的样子。
拗不过他们,我还是跟他们回了顾家。
刚进门就看见了顾家三兄妹。
他们三人站了一排,各有气质,神色各异。
顾家老二,顾海槐眼中明显的排斥,顾禾禾脸上一抹而过狠戾。
顾家大姐,顾婧苑看不出情绪……
养女顾禾禾率先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姐姐,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今晚你住我那间,我出去住。」她笑得端庄大方,神色微有落寞地说。
我微微勾起了唇角。
如果不是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我都要被她这出色演技给蒙过去了。
有趣。
2.
「禾禾,家里那么多房间,让林姨再收拾一间出来就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就算她回来了,你也不用搬出去。」顾海槐皱眉,急了,瞪了我一眼说。
「我怕姐姐看到我心里不舒服,我还是出去住吧。」她柔柔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不行,你一个女孩出去住不安全,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说着顾海槐看向爸妈,绿茶味十足地开口:「爸妈,你们说呢?新来的妹妹应该也可以理解吧?」
嗯……说到我这新来的妹妹时,他冷不丁地扫过我。
我淡淡地冲他笑了笑。
他厌恶地偏过头。
「羽卓,你来决定。」妈没回答他,反而转过脸严肃地问我。
爸的目光也随过来,鼓励似地朝我点头。
我笑了笑,看向顾禾禾:「既然妹妹那么懂事,那就按妹妹说的,出去住吧。」
话落,顾禾禾脸色僵了一分。
顾海槐铁青着脸,恨恨地看我,张口就要说话却被顾禾禾拦住了。
她朝爸妈扯出了故作坚强的笑:「爸妈,就听姐姐的吧。我可以的。」
呵呵,好一朵有演技加持的高段位白莲。
和她那放低姿态,通情达理的样子一比,我这张扬,还隐隐带着嘲讽笑意的样子简直就是恶女。
啧啧。
就是不知道爸妈怎么说?
爸妈沉着脸,看得出心里有一点犹豫。
「禾禾,出去住的时候小心点,让大姐送你过去。」妈握着她的手,柔声说。
「妈,不用了,我让我朋友过来接我,妹妹刚回来,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嗯……顾禾禾的体贴懂事让爸妈红了眼眶,默默地点了头。
但顾海槐不干了,瞪大了眼,怒不可遏:「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禾禾也算是你们的女儿!」
「你们不送,我送!」
说着顾海槐拉着顾禾禾就要走。
顾禾禾半推半就,十分为难的样子,看向我的眼里却多了赤裸裸的得意。
然后,在顾海槐还没跨出家门的时候,爸妈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要跨出去一步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妈说。
「你要敢出去,明天就去非洲的分部报到。」爸说。
3.
门外的两人脚下一顿。
顾海槐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爸妈。
顾禾禾的脸色则白了几分。
「禾禾,到了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晚点再一起吃饭。」妈神色不变,依旧温和。
那意思很明显了,让她自己离开。
顾禾禾身形一晃,扯出个苦笑,点头应了还不忘分出个阴狠的眼神瞪我。
我勾唇笑了。
虽然我不屑于和她争顾家千金这个位置。
但她太不真诚了,跟我玩白莲花这套,那我不得陪她玩玩?
顾禾禾离开后,爸妈热情地带我熟悉家里,事无巨细,各种智能机器都一一地给我说怎么用。
我无奈地说我会。
爸妈一副维护我自尊心地笑着说:「嗯,我们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结果爸妈刚说完,顾海槐嗤了一声:「乡巴佬。」
一瞬间,难得和谐的气氛僵住了。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装作受委屈的样子。
然后,爸一脚把顾海槐踹了出去。
我愉悦地偷偷朝他比了个中指。
他在门外看得脸都气扭曲了,骂骂咧咧地走开。
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顾婧宛忽地轻笑出声。
她矜贵优雅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声音清冷地说:「欢迎回家。」
我愣了半秒,微微笑了。
这大姐好像可以处。
4.
当晚,为了给我接风,爸妈让顾婧宛定的彭悦楼。
彭悦楼是淮城最近新开的顶级餐厅,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富商。
在里面吃的不是饭,是逼格,是身份。
看着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大门。
我默默叹气。
好俗。
这门果然还是要改!
「收好你的眼神,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丢了顾家的脸。」顾海槐忽嫌弃地在我旁边说。
完了还厌恶地补一句:「一身俗气,就算……」
「顾海淮,」顾婧宛视线扫过来,冷冷地说,「不想吃饭就滚回去。」
顾海槐一下子就萎了,憋着股气闭上了嘴。
我顿时悟了,大姐可以血脉压制!
挪着脚站到顾婧宛身边,我扬起乖巧的笑:「谢谢姐姐。」
姐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点头。
嗯,姐姐好酷,我好爱。
顾禾禾见状,也上前扯住顾婧宛的衣角,撒娇似地说:「姐,二哥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你别怪他。」
姐姐微微眯起眼,目光尖锐地直视她反问:「没有恶意?」
她被问得低下头,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老爸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好了,小宛你也给羽卓办一张这里的卡,让她以后可以带朋友过来。」
「爸,不用了,我不需要。」我忙开口拒绝。
「对呀爸,她一个乡下来的,拿这卡也不知道怎么用呀,也不需要。」顾海槐悠悠地在旁边说。
顾夫人瞪了他一眼。
他依旧不依不饶,双手插兜笑问:「难道不是?」
那笑里尽是恶劣的戏弄。
他就是想看我尴尬,看我出丑。
「二哥,别这么说,我可以教姐姐。」顾禾禾在他身后讥讽地扬起唇,却语气温柔地说。
我笑了笑,还没说话,远处传来惊疑的声音。
「林小姐?!」
一身西装的男人带着几名服务员快步上前,恭敬地说:「您来了,这边请。」
我点点头,朝一副吃了苍蝇的顾海槐和脸色复杂的顾禾禾扬了扬眉:「我不需要卡,刷脸就可以了。」
5.
跟着经理到包厢落座后,看着爸妈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主动开口。
「我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之前有过合作,所以这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抿了一口茶说。
爸妈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神色仍旧有些担忧。
顾海槐嗤笑出声:「喻知澜最会的就是吃喝玩乐,交的朋友都是不入流的。你和他是朋友?还有过合作?」
「你一个乡下来的,能和他合作什么?」他眯着眼,眼神尖锐地逼问。
他这意思很明显,骂人不带脏字,说我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拜金女。
不然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和有钱的喻知澜有交集?
我笑着把玩手里的杯子。
合作什么,我还真是不能告诉他。
毕竟那关乎几亿的生意。
但让他吃鳖还是可以的。
我笑了笑,抬眼直视他:「二哥,据我所知,大姐和喻知澜也是朋友,大姐也是不入流的人?」
被提到名字的大姐若有所思地望向我。
顾海槐则愣了一瞬,气势瞬间弱了,快速地瞥了大姐一眼,急了眼地张口:「你能和大姐比嘛!你……」
「顾海槐。」
他还没说完,顾婧宛忽地轻飘飘喊了一声,他顿时就闭了嘴。
「林羽卓是你妹妹,我以后再听到你说她一句不是,就撤回对你公司的投资。」大姐平淡地说。
「姐,你为什么偏向她!」顾海槐一脸不满地摔筷子。
顾婧宛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即又怂了,乖乖把筷子摆好。
「因为她是我们的妹妹。」顾婧宛优雅地喝了口汤,淡淡地说。
「还有,我应该教过你,少在背后议论别人,别得罪人都不知道。」顾婧宛凉飕飕地警告他。
他讪讪地低下头,很是不爽。
我则饶有兴趣地朝顾婧宛看去。
姐姐不愧年纪轻轻就成为顾氏总裁,说话做事谨慎,还有敏锐的洞察力。
估计她已经知道喻知澜是披着羊皮的狼,所以才这么告诫顾海槐。
「姐姐,二哥也是怕妹妹被骗。」一直没说话的顾禾禾忽地出声打圆场。
我笑看着,看到了她眼底的嫉恨。
但她伪装得很好,面上依旧和善,避开刚刚的话题问我:「姐姐现在在哪工作?做的什么?」
她倒是会找点让我尴尬的话题。
我是从乡下山上来的,能有什么工作?
毕竟我一直都没朝九晚五地上过班。
所以……算是没工作吧。
我笑了笑,老实说:「没工作,一直都没上过班。」
说完,顾禾禾似懊恼地「啊」了一声,垂眸愧疚地说:「姐姐对不起,我忘了你之前的事……」
看她演得那么自然,我微微笑了。
她真是个优秀的演员,如果投资她,估计不会亏钱……
「不工作也没事,爸妈养得起你。」我正考虑这个可能性时,老妈忽霸气地说。
说着,就给我塞卡:「来,拿着花,不够找你大姐要。」
我哭笑不得地拒绝:「妈,我有钱。」
而且还是够花到下辈子的那种。
爸妈很显然又不信了。
我求助地看向大姐。
大姐慢悠悠地掏出一张至尊黑卡,移到我面前:「用这张。」
我……
不是不想拿,而是我也有一张。
还是黑金的……
6.
我委婉地拒绝了大姐的卡。
却听到顾海槐小声地哼了声:「装模作样。」
顾禾禾目露轻蔑,轻笑:「姐姐拿着吧,你没工作没什么钱,这里什么都要钱,花销很大的。」
对两人一明一暗的暗讽,我没理会,向服务员的招手:「爸妈,这顿饭我请你们,谢谢你们的生恩。」
爸妈瞬间红了眼眶,都背过脸去抹眼泪,拦着我,让大姐结账。
大姐目光幽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动,说:「让她来吧。」
嗯……还是大姐懂我。
只有两个傻子,在阴阳怪气。
顾海槐笑得轻挑眉,好整以暇地说:「爸妈,妹妹有那个心意,就让她来呗。」
「姐姐,我们虽然点的不是很多,但也要好几万,你……」顾禾禾故作担忧,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笑而不语,从兜里掏出卡包,挑了张连了手机的卡递过去:「刷卡结账。」
小姑娘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林小姐,您是贵客,到店消费都是不收费的。」
话落,原本挂着笑要看好戏的顾海槐和顾禾禾都僵住了脸。
我微微笑了:「没事,刷吧,我会跟你们总经理解释的。」
不刷卡怎么摆脱我穷的形象。
小姑娘也很有眼力见,没多说:「好。林小姐,本次消费共23423元。」
随着一声刷卡的滴声后,机械的女音响起:「银行卡支出23423元,剩余6千5百万元。」
手机的声音有点大,尾音在房间有些回响。
顾禾禾和顾海难堪得脸色涨红。
爸妈惊诧地张了张嘴。
只有大姐一脸平静。
我浅笑,对着爸妈和大姐说:「爸妈,姐,这钱还够我用一段时间。就算用完了,我也还有其他几张卡,不用担心我。」
说着,我抿嘴朝顾禾禾和顾海槐一笑:「倒是二哥和姐姐,要是需要投资,也可以找我,我其他的没有,就是钱多。」
两人脸涨成猪肝色,顾海槐恼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
顾禾禾咬唇不甘地低着头没说话。
我通体舒畅地笑了。
7.
顾家在淮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我的那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我一个乡下来的有那么多钱,就让人感到惊讶了,还很有问题。
爸妈忐忑地拐着弯问我:「羽卓,林家不是在你16岁的时候就破产了嘛,听说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你怎么……在乡下攒到这么多钱的?」
是的,林家曾经是暴发户,生活富裕,但林爸不仅想有钱还想有地位,所以开公司拼命往上流社会挤,实现阶级跨越。
可他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最后家破人亡,留下了一屁股债和两个孩子……
我捡过垃圾,卖过光碟,给别人洗过碗,跑过销售……
现在能有钱,不过是一次次血与汗的资本累积和豪赌。
所幸我有投资天赋,赌赢了。
我沉默着,考虑如何简单说明,既不让爸妈感到心疼又能说得通。
顾海槐却像是落败的公鸡找到了反击的机会,轻瞥了我一眼呛声说:「她和那个喻知澜不是朋友嘛,想想也知道她的钱哪来的,估计肮脏得不行。」
这话以前常有人说,但现在没人敢这么说了。
他是独一个,还说得这么直接。
我勾唇笑了,没等我反击,大姐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对着电话那边说:「唐秘书,撤回对槐体共公司的投资。」
顾海槐立即急了眼嚷起来:「姐!不能撤资,撤资了我公司就没有流动资金了!」
大姐面无波澜地瞅了他一眼,继续说:「今晚开始准备合同。」
说完便挂了电话,望着垂头丧气的顾海槐说:「我说过了,羽卓是你妹妹,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她了,再来找我谈投资的事。」
倒是没想到大姐会这么偏向我,我微微酸了鼻。
却听到顾禾禾在一边软声为顾海槐求情:「爸妈……二哥他只是不习惯姐姐突然出现,不是有意的,他知错了,就不要让大姐撤资了……」
爸板着张脸,哼气:「撤得好。」
妈淡淡地说:「禾禾,你和二哥关系最好,他护着你我们理解,现在还接受不了羽卓我们也理解,但不要太过分了。」
「羽卓回来,你们不接受也要接受。」
「过几天我会办个晚宴,向大家宣布羽卓是我女儿的事。」
「都是一家人,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们明争暗斗。」
说着妈轻轻地看向顾禾禾。
顾禾禾面色僵滞,低眉颔首地应了,却在背后怨恨地瞪我。
我轻轻地笑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妈却又转过脸,刚才的气势全无,忧虑地问:「羽卓……那钱……」
知道她是在担心我,我无奈地笑着撒了谎:「林家当初虽然破产了,但还是留有些东西。」
「你去找我的那座山,还有附近几座都是林家的。」
「放心吧,我没吃苦。」
爸妈听我这么说,挂在脸上的凝重都消散了。
「那就好,那就好。」妈轻松地笑着说。
但顾禾禾在听到几座山都是林家时,眼睛都亮了。
我也被她蠢笑了。
就是个为了安抚爸妈说的谎,她竟然信了。
甚至之后还做出了想夺回林家家产的事。
真是天真无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