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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源自天赋观念:近代唯理派的认识论(2)

知识源自天赋观念:近代唯理派的认识论(2)

书名:哲学进化论 : 一场关于世界、意识、道德的无止境追问作者名:李浩然本章字数:1340更新时间:2024-06-07 15:29:21

众所周知,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与之相对应,人则有各种局限性。笛卡儿认为,一个有限的人的心中产生出“上帝”这样一个无限的概念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不充足的原因不可能产生一个充足的结果。中国的一句谚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说的就是结果无法突破原因的限制。作为现代人,我们也许可以提出不少反例,但是在笛卡儿的时代,“原因要比结果更加完满”是公认的道理,所以人无法凭借自己的思维能力创造出无限的“上帝”这个概念。

于是,“上帝”概念的来源只能外在于人,只能是一个比人完美的无限的存在,这个存在当然就是上帝。换句话说,是上帝制造了“上帝”这个概念,并把它放入人们心中。这样一来,笛卡儿不仅找到了一个和“我思”一样清楚明白的原则,确定了上帝的存在,更通过上帝的存在确定了人拥有一种来自上帝的天赋观念。

与中世纪哲学不同,笛卡儿所说的“上帝存在”并非要为宗教背书,而是借用当时大家熟知的“上帝”概念来说明真知的来源,即所有的天赋观念都是确定无疑的。从此出发,除了“上帝”这个概念,我们还能确定另外一种重要的天赋观念:广延。所谓广延,就是物质占据空间的根本属性。比如,人虽然有高矮胖瘦之分,一块蛋糕也有大小软糯的区别,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们都占据着空间,哪怕是人被埋葬在墓地、蛋糕被吃进肚子之后,也是如此。笛卡儿认为,这种认为事物占据空间的想法,并不是我们从经验观察中获得的。比如,我们一定不会认为电影中的人物只有屏幕那么薄。这说明广延不是事物自身给我们的印象,它同样是上帝制造之后放在我们心中的。由于上帝不会欺骗我们,所以广延所对应的万事万物也必定是存在的。这样一来,从“我思”确定心灵之存在到证明上帝存在,再到从广延确定事物的存在,笛卡儿完成了对普遍怀疑的解答。

在天赋观念之外,笛卡儿也承认人还拥有另外两种观念:外来观念与虚构观念。前者是外在事物给人造成的感觉印象,后者是人的主观幻想,它们都不是知识的来源。在这种区分下,数学既不是感觉,也不是幻想,只能是天赋观念。于是,笛卡儿就证明了作为科学基础的数学的可靠性。

笛卡儿关于真知来源于天赋观念的论述,在近代引领起一种认识论上的见解,由于这种见解不相信感觉的可靠性,且认为人天生具有一些天赋观念,通过对这些观念的推演便可以获得真知,所以它被统称为“理性主义”或“唯理论”。在笛卡儿之后,唯理论的代表人物是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与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

和笛卡儿一样,斯宾诺莎承认天赋观念的存在,并把它们称为“真观念”。不过,和笛卡儿从普遍怀疑推演出清楚明白的“我思”不同,斯宾诺莎对真观念的推演是从方法论上的一个悖论开始的: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某种正确的方法,但要证明这个方法是正确的,就需要另外一种新方法,而这个新方法同样需要被证明其正确性,如此便会无穷倒推下去。于是斯宾诺莎说,如果要找到一个无须证明自身的最根本的方法,这个方法就只能是思考。因为思考只需要由观念构成,而不需要借助实际的事物。但如果对正确性追问到底,就会发现,即使是观念,也有真假之分。于是,斯宾诺莎为了保证作为根本方法的思考是正确的,就设定了真观念的概念,它天然地存在于人心中,既是思考的起点,也是验证思考是否正确的标准。所谓正确的方法,便是对真观念在具体实践中的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