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的分手，也很残忍

那天，尚龙老师、我、小宋和阳仔一起组了个酒局，就在公司的楼下，四个“男人”点了一桶啤酒，叫了肉串、薯条、炸鸡腿。

阳仔是以前的同事，工作时有过交集；她离职后，我们反而一起聚得多了。

几杯酒下肚，阳仔不禁感慨地讲起自己曾经跟公司一位同事的“地下恋”。

阳仔先让我们猜跟她搞地下恋的是谁，她提示了一下，“是个技术男”。

尚龙一口气猜了5个，全都被阳仔否认了；我知道，他猜的那些人要么有女朋友，要么有老婆孩子。

尚龙连猜不中，气得喝起了闷酒。小宋在旁边劝龙哥不要生气，也陪着喝了起来。

我随口说了男生T的名字，结果阳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一阵猛点头，还向我竖起大拇指。

尚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一看就是不好好工作，天天关心未成年少女谈恋爱的事。”

我哈哈大笑，说：“你拉倒吧！我之所以能猜中，凭的不是运气，也不是经验，而是技术小哥哥里我只跟T打过交道，而且觉得T很帅。”

尚龙喝了一口酒，问：“你们两个怎么分手了？”

阳仔也喝了一口酒，丝毫没有忧伤地说：“我前一段时间，状态特别不好，就给他发了条微信，跟他说，如果咱们两个这样下去，将来结婚了，我肯定出轨。”

小宋赶紧问：“T怎么回复的？”

阳仔说：“他说，那就分开吧。”

小宋情场经验很丰富，他感慨了一句：“看来，他也不是很喜欢你。”

阳仔的脸上，突然写满了淡淡的忧伤，她说：“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

小宋接着问：“谁追的谁？”

阳仔说：“我勾搭的他。”

尚龙问：“那为啥到最后还是你提的分手？”

阳仔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我提的分手，是我俩商量之后和平分手的，好聚好散。”

听到“好聚好散”这四个字，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好多年前。我年少懵懂时，也经历过感情的分分合合，可是分手时，却都没有所谓的“好聚好散”，而是无尽的失落，甚至撕裂般的无助感。

我问尚龙：“你分手时，有过‘好聚好散’吗？”

尚龙喝了口酒，笑了笑，说：“请问，你是在刺探我的情史吗？”

我说：“你拉倒吧！你个大老爷们儿，我关心你的情史干吗？”

尚龙是作家，他说：“生活是最好的剧本，大概每个深爱过某人的人，在一段感情结束时，都会经历撕心裂肺的痛和失落吧，我当然也不例外。很多作家在经历失恋时，在那种特别的心境下，都能写下无比伤感而又温暖的文字，比如卢思浩……”

尚龙准备继续讲下去时，阳仔自问自答了一句：“我怎么就好聚好散了呢？大概，我经历的不是爱情吧。”

我们三个男人的注意力一下又回到了阳仔身上。小宋又开始了八卦，他问：“你说说，T是个什么样的人？”

阳仔喝了一口酒，说：“他是个单纯、阳光、帅气的男生，要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贴上去。”

尚龙说：“说点儿特别的，T有什么与众不同？”

阳仔说：“他是个‘不恋不婚不育主义者’。”

“那他怎么就跟你谈起恋爱了？”我、尚龙和小宋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他不懂拒绝。”

“哦！”我们三个又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感叹。

“我比他大四岁，这是他的初恋；跟他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个处男。”

小宋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现在呢？”

“现在，还是。”

阳仔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两个人一起出国旅游一星期，住一个房间，他现在还是个处男。”

小宋坏笑起来：“看来，你魅力不行呀？不过，说来惭愧，我年轻时，也曾经和一个女生躺在一张床上，啥也没有发生。后来，那个女生很生气，写了很长的文字骂我，说我侮辱她。”

尚龙老师说：“对呀，你这不就是侮辱人家吗？”

小宋耸了耸肩，说：“那天，我喝大了，不是不想发生什么，你懂的。”

阳仔说：“T是没有那方面想法，他没提，我也没问。就这样……”

我说：“人家这是尊重你，没有动手动脚，正人君子。”

“别管是正人君子，还是对我没兴趣，都结束了。以后不能跟比自己小的男生谈恋爱了，什么都得教……”阳仔说这些话时，又不禁伤感起来了。

尚龙见状，赶紧“安慰”了一句：“最看不上你们这样的老女人了，跟‘小奶狗’谈了恋爱，尝了鲜，然后又嫌人家太嫩了。”

这句调侃的话一讲完，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这个评论很高明，一方面听着是嬉笑怒骂，一方面让阳仔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至少没亏本。

我说：“如果让你用三个词来总结一下这段感情，你会想到哪三个词？”

阳仔脱口而出：“妈呀、成长、残忍。”

尚龙问：“‘妈呀’，算第一个词吗？”

阳仔说：“是的，‘妈呀’，就是很吃惊很吃惊。”

小宋接着问：“具体点儿，怎么令你吃惊？”

阳仔说：“吃惊的是，别人谈恋爱是为了享受恋爱，而我不是在享受恋爱，是在恋爱教学。”

我接着问：“成长，体现在哪里？”

阳仔开始滔滔不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改造男朋友，比登蜀道难太多太多了。我尝试了，我努力了，我也成长了。暗示他很多次，女朋友要哄，要陪伴，但每天跟他的聊天，就三四句话：早上好！中午该吃饭了，一起去！哇，牛！晚安，早点儿睡！”

小宋深情款款又贱兮兮地总结了一句：“恋爱中，很多人都尝试过改变对方，结果呢？”

尚龙说：“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了。”

我假装文艺地说：“生活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阳仔说：“罗曼·罗兰说的，认清了生活的真相，我成长了。”

尚龙接着问：“为什么第三个词是‘残忍’？”

阳仔沉默了好久，说：“好聚好散的爱情，是真的残忍。”

结果，大家都不说话了。

阳仔继续说：“老娘我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还是有颗少女心的。别人觉得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束，但我的好聚好散，是根本没爱过，开始得平淡，进行得平淡，结束得平淡。谈了一场跟没有谈一样的恋爱，难道这不残忍吗？”

沉默了好久，尚龙举起酒杯说：“来，干一杯，为成长和残忍。”

“来！喝一个，喝一个！”

无论爱是激烈还是平淡，我想每个用心爱过的人，应该都不想分手吧。虽然嘴上说“分手了要好聚好散”，但散了之后就不再有爱情，谁都不愿意接受。

所谓的好聚好散，很多时候都是自欺欺人。

有的人，明明深爱，最后还是选择分手，而且是毫无征兆地分手。或许这样的突然结束，无法做到好聚好散。

很多人说，好聚好散的分手，总比撕心裂肺的伤痛好些，但你不是当事人，又怎能感知到个中的无奈和残忍呢？

一个人，只有内心温暖，才能说出暖心的话，写出暖心的文字。一个人，即便经历了爱情的残忍，也不妨在独身一人时，好好爱自己。因为当你自暴自弃时，美好的爱情，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后来，听说阳仔在创业，她做过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现在专注做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少儿品格养成类教育产品。于是，我们又让她来聊聊自己的项目。还是在那天的酒吧，看着她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宝贝”，我感觉她更加彪悍勇猛了！而且，她自豪地宣布，自己可能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对方大她几岁，成熟稳重，思想上更门当户对了。

有事做，有人爱，很专注，应该算不错的生活状态。有人爱时，好好爱；没人爱时，好好爱自己，这一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