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龙
其实我一直想写一个关于石雷鹏的故事,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可能因为关系太好,怕写起来不客观,可能更怕我眼中的他跟他眼中的自己出入太大,于是脑子里时常会闪现出这样的场景:我正在打字,他忽然站在我身旁,说:“尚龙,我是这样的人吗?”
人总是不能对自己有客观的认识,但话说回来,别人对自己的认识又真的客观吗?于是我决定尝试一下。
如果真的只用一句话去形容他,我想这句话多半是我们上课时一直讲的话:他永远都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的身份,一直都是一名英语老师,桃李满天下。但谁也不知道,他的起点不过是河北邯郸的一个村庄,那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甚至能预感到,今天,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不知道怎么去评价他,因为这些年的生活,让我学会不去评价朋友,只去欣赏朋友。但这既然是石雷鹏老师第一本书的序,我一定绕不开评价他,更绕不开对他的欣赏。
所以,我开始了。
如果一定要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最直接的评价肯定是:他很怪。
他怪到让人不能理解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
我去过一次他的老家,离着老远,我们的合伙人之一尹延就笑嘻嘻地跟我说:“尚龙,他们家竟然有拖拉机!”然后傻了吧唧地坐上去,喊了声:“驾!”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跟我们这么近的朋友,其实是从这个村庄里,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出来的。他就是从这片土地开始,一步步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一步步从农村来到北京,去一所大学当了老师,又辞职出来跟我们一起创业,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奔波在课堂和书本间,然后恍然在这繁华中立足了。
除此之外,他更怪的是,明明十分励志,却非要把自己伪装成“二货”的模样。
每次下了课,学生拥入我的微博说“彦祖又调侃你了”,这时候我就知道,他又调侃彦祖了。
他天天说自己长得像彦祖,学生一边上课,一边开怀大笑,说:“你像宋小宝!”
2015年,我们从老东家新东方辞职,杀入在线教育,创立了考虫网,都成了所谓的名师,生活都发生了改变。我开始专心写作,尹延开始研究管理,石雷鹏却开始疯狂发微博,一天几十条甚至上百条,全是各种搞怪照片。一般人恶搞别人,他恶搞自己。
他就是这么怪,总把自己放得很轻,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有生命之重。那些沉重,似乎一直被他埋藏在心里,不被人知。他就这么看起来轻飘飘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只是现在看来,他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所以他走得不快,但很稳;走得不壮观,甚至有些幽默。
我是在一年前正式邀请他写作的。我帮他跟出版社谈了合同,出版人董曦阳是我多年好友,他们团队竟然早就听说过他,我们谈得很顺,几天后就定下了出版计划。
石雷鹏老师拿到合同时,冷静又焦虑地看着我,说:“我能写得出来吗?”然后一边问着,一边签了合同。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一边上课,一边发着微博,还更新着自己的微信公众号,然后在一个夜晚,他在酒桌上喝得人仰马翻,忽然说:“尚龙,我写到7万字了。”
我说:“加油,还有3万字就结稿了。”
第二天,他就去了医院,医生说他胃溃疡,几个月不能再喝酒了。他只给我说了一句话:“做胃镜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才知道,每次他动笔时,都喝着酒,先把自己喝到情绪上,才开始动笔。也就是那次,我隐约感受到,他写不动了。我那天对董曦阳说,这3万字肯定要等到几个月后了。
可怪人永远就是怪,才过了一个月,他就跟我说:“尚龙,我写完了。”
就在那一天,我们和出版社的朋友吃了顿大餐。他拿起杯子倒满酒,又把杯子放下,然后忽然说:“等我的新书出版时,我的胃应该就好了,那时我就能喝酒了。”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怪,很多事情不符合逻辑,但他有自己的处世哲学,那套处世哲学,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套轻飘的生活方式,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谁也不会知晓。但我能知道的,是他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他就像那种好学生一样,总是偷偷努力,却装作一副不用功的样子。
他的怪,直到有一天,我才意识到了点儿什么。那是我们第二次创业的一天,公司账户上忽然就缺了钱,投资迟迟不到位。他看我有些焦虑,于是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让助理过两天给我的微信公众号接条广告,要不然第二个月工资发不下来了。
他愣了一会儿说,那我接个广告来支援一下公司吧,我的用户黏性高,平时维护得好,他们能理解。
我也是在那天回家的路上,忽然明白他的那些怪,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那些看起来的轻,其实是重的。
他不想标榜自己励志,是因为自己不愿把生命描述得苦大仇深。
他说自己是吴彦祖,是不想把课堂弄得太枯燥。
他喝酒,是因为只有喝酒才能写出动情的文字。
他忽然不喝酒,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不停地变动,人才能走得更远。
他能在一年里写完这本书,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去面对自己,用一笔一画书写这些年自己走到今天的轨迹。我相信,这一切刚刚开始。而这一切正好是本书的书名,也是我对他的评价,以及我要对每一个读者说的话:永远不要停下前进的脚步。
谁叫他这么怪呢。
希望他一直怪下去吧。
这本书,我花了一天读完,也希望你能看看,茶余饭后,总能有些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