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勒姆和阿尔克马尔（2）

阿尔瓦公爵非常关注皇家军队中为数不多的西班牙人。历史学家和其他资料一般都称这支军队为“西班牙军队”，但军队中真正的西班牙人通常只占总数的10左右，其他则是意大利人、德意志人、瓦隆人等。当然，西班牙人确实是核心，特别是在高级军官中，这些军官一般都是贵族，但即便如此，他们的人数也因死亡和逃亡而减少了。数月的艰苦生活使西班牙军队士气低落，就连指挥官也对整个占领行动的价值产生了怀疑：如果占领每个城镇都要牺牲这么多时间、金钱和生命，那么哪里才是终点？难道非要牺牲如此多的人命来夺回荷兰和泽兰那些大部分都被水包围着的城镇吗？

攻占哈勒姆后，西班牙军队发生哗变，开始反抗他们的指挥官。这种情况在尼德兰是第一次发生。他们选择了一位发言人去与指挥官谈判，要求补发被拖欠的薪酬。像这样的哗变实际上是一种绝望的表现。西班牙或意大利的士兵是不可能逃走的。他们能去哪儿呢？穿过敌对的人群，徒步回到他们的祖国吗？因此逃跑是不可能的。对士兵们来说，哗变是他们反击的唯一方式。军队领导层同意士兵们的要求后，双方和解了。哈勒姆是一个特例，在第一次和解后，哗变的头目最终被绞死了，但那是专横的法德里克的命令。

从军事角度考虑，西班牙人别无选择。1573年8月21日，他们围攻了阿尔克马尔。在围攻开始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很好地说明了阿尔克马尔市政委员会和市民内部的分歧。当时，一个城门前有一支保皇党军队，另一个城门前有一支乞丐小队，他们都要求获准进城。虽然城镇上绝大多数人是天主教徒，但他们同样不喜欢西班牙人。就在市政委员会开会讨论这个情况时，两名奥伦治亲王的坚定拥护者将乞丐军队迎进了城。于是死亡降临了。阿尔瓦公爵夸口说——他发誓不会给这个镇留下一个活口。围困持续了一个半月以上。随后，在奥伦治亲王威廉的倡议下，他在荷兰北部的代表迪德里克·索诺伊下令破坏堤坝，淹没了阿尔克马尔周围的土地。10月8日，西班牙人放弃围攻，他们看似不可战胜的军队撤退了。三天后，在须得海边的霍伦港，科内利斯·范·蒙尼肯达姆指挥的乞丐舰队大获全胜，击败了由布叙伯爵率领的阿姆斯特丹政府海军中队。执政布叙伯爵亲自指挥了一艘名为“宗教裁判所”的船只，这其实是在自找麻烦。一个叫扬·哈林的普通海员爬上了该船的桅杆，成功地降下了指挥官的旗帜。布叙伯爵被俘，然后被关押在霍伦一个自此被称为布叙屋的房子里。人们在这些房屋墙壁的巨大浮雕上用文字和图像描绘了这场战斗。其中一段文字写道：“在这里，人们因对祖国的爱而战斗，不求回报。”但严格来说这并不真实。实际上就在战斗之后几天，科内利斯船长在街上被一些还在等工资的船员搭讪。而尼德兰的“黄金时代”，以及养牛、打鱼、贸易和航运带来的一切财富，直到许多年后才曙光初现。

虽然如此，陆上和海上的首战告捷仍令起义军士气高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伊吉河以北的荷兰已经没有西班牙军队了。阿姆斯特丹仍然是一个稳固的保皇党大本营。其他地方，如赞丹和贝弗韦克之间的阿森德尔夫特村，也仍然忠于国王，然而，其附近的韦斯特赞却在1573年受到了西班牙人的劫掠。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西班牙人看到一个朴素的年轻人拉着雪橇穿过冰面。他们怀疑他在运送珍贵的战利品，就追了上去。但是他们没有找到金子或银子，那个年轻人拖着的是他的母亲——这对他来说更加珍贵。他想把母亲带到霍伦的安全地带。然而，这个动人的故事并不是以真正的英雄之名，而是以兰贝特·梅利斯之名载入史册的。兰贝特·梅利斯声称是他救了自己的母亲，而真正的英雄则被遗忘了。伟大的斗争总是像这样伴随着卑鄙的行为。直到今天，这个冰场和韦斯特赞的老人之家都是以兰贝特·梅利斯的名字命名的。这并不公平。荷兰许多村镇的民间故事都保留了西班牙统治年代的记忆。

须得海战西班牙战败三天之后，加泰罗尼亚人路易斯·德·雷克森斯被任命为阿尔瓦公爵的继任者。他于11月17日抵达布鲁塞尔。11月29日，也就是阿尔瓦公爵本人接受任命的整整七年之后，权力进行了交接。法兰西代表报告说，阿尔瓦公爵一直留在室内，不仅是因为痛风，还因为他害怕在公共场合露面。如果人民够大胆，他们一定会放烟花来庆祝阿尔瓦公爵的离开。阿尔瓦公爵说过，6个月的时间和800人的死亡足以让他给尼德兰一个教训。但最终，他花费了6年的时间，以及无数的金钱和生命。当他离开时，情况比他到达时更糟。腓力二世自己后来也说，阿尔瓦公爵让他失去了低地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