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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回 段家庄重招新女婿 房山寨双并旧强人(2)

第一百四回 段家庄重招新女婿 房山寨双并旧强人(2)

书名:水浒传:经典插图评点本(全二册)作者名:施耐庵本章字数:2110更新时间:2024-06-05 16:11:39

范全埋怨王庆道:“俺为娘面上,担着血海般胆,留哥哥在此。【眉批】热肠固是美德,然明哲保身,虽至亲亦须看事做起。倘遇恩赦,再与哥哥营谋。你却怎般没坐性!那段二、段五,最刁泼的。那妹子段三娘,更是渗濑,人起他个绰号儿,唤他做大虫窝。良家子弟,不知被他诱扎了多少。他十五岁时,便嫁个老公。那老公果是坌蠢,不上一年,被他炙煿杀了。他恃了膂力,和段二、段五专一在外寻趁厮闹,赚那恶心钱儿。邻近村坊,那一处不怕他的?他们接这粉头,专为勾引人来赌博。那一张桌子,不是他圈套里?哥哥,你却到那里惹是招非!倘或露出马脚来,你吾这场祸害,却是不小。”王庆被范全说得顿口无言。范全起身对王庆道:“我要州里去当直,明日再来看你。”

不说范全进房州城去,且说当日王庆天晚歇息,一宿无话。次日,梳洗方毕,只见庄客报道:“段太公来看大郎。”王庆只得到外面迎接,却是皱面银须一个老叟。叙礼罢,分宾主坐定。段太公将王庆从头上直看至脚下,口里说道:“果是魁伟!”便问王庆:“那里人氏?因何到此?范院长是足下甚么亲戚?曾娶妻也不?”王庆听他问的跷蹊,便捏一派假话,支吾说道:“在下西京人氏,父母双亡,妻子也死过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与范节级是中表兄弟。因旧年范节级有公干到西京,见在下独自一身,没人照顾,特接在下到此。在下颇知些拳棒,待后觑个方便,就在本州讨个出身。”段太公听罢大喜,便问了王庆的年庚八字,辞别去了。

又过多样时,王庆正在疑虑,又有一个人推扉进来。问道:“范院长可在么?这位就是李大郎么?”二人都面面厮觑,错愕相顾,都想道:“曾会过来。”叙礼才罢,正欲动问,恰好范全也到。三人坐定,范全道:“李先生为何到此?”王庆听了这句,猛可的想着道:“他是卖卦的李助。”那李助也想起来道:“他是东京人,姓王,曾与我问卜。”李助对范全道:“院长,小子一向不曾来亲近得。敢问有个令亲李大郎么?”范全指王庆道:“只这个便是我兄弟李大郎。”王庆接过口来道:“在下本姓是李。那个王,是外公姓。”李助拍手笑道:“小子好记分。我说是姓王,曾在东京开封府前相会来。”王庆见他说出备细,低头不语。李助对王庆道:“自从别后,回到荆南,遇异人,授以剑术,及看子平的妙诀,因此叫小子做金剑先生。近日在房州,闻此处热闹,特到此赶节做生理。段氏兄弟知小子有剑术,要小子教导他击刺,所以留小子在家。适才段太公回来,把贵造与小子推算,那里有这样好八字?日后贵不可言。目下红鸾照临,应有喜庆之事。段三娘与段太公大喜,欲招赘大郎为婿。小子乘着吉日,特到此为月老。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适才曾合过来,铜盆铁帚,正是一对儿夫妻。作成小子吃杯喜酒!”范全听了这一席话,沉吟了一回,心下思想道:“那段氏刁顽,如或不允这头亲事,设或有个破绽,为害不浅。只得将机就机罢!”便对李助道:“原来如此!承段太公、三娘美意。只是这个兄弟粗蠢,怎好做娇客?”李助道:“阿也!院长不必太谦了。那边三娘,不住口的称赞大郎哩!”范全道:“如此极妙的了!在下便可替他主婚。”身边取出五两重的一锭银,送与李助道:“村庄没甚东西相待,这些薄意,准个茶果,事成另当重谢。”李助道:“这怎么使得!”范全道:“惶恐,惶恐!只有一句话,先生不必说他有两姓,凡事都望周全。”李助是个星卜家,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辞了范全、王庆,来到段家庄回复,那里管甚么一姓两姓,好人歹人,一味撮合山,骗酒食,赚铜钱。更兼段三娘自己看中意了对头儿,平日一家都怕他的,虽是段太公,也不敢拗他,所以这件事一说就成。

李助两边往来说合,指望多说些聘金,月老方才旺相。范全恐怕行聘播扬惹事,讲过两家一概都省。那段太公是做家的,更是喜欢,一径择日成亲。择了本月二十二日,宰羊杀猪,网鱼捕蛙,只办得大碗酒,大盘肉,请些男亲女戚吃喜酒。其笙箫鼓吹,洞房花烛,一概都省。范全替王庆做了一身新衣服,送别段家庄上。范全因官府有事,先辞别去了。王庆与段三娘交拜合卺等项,也是草草完事。段太公摆酒在草堂上,同二十余个亲戚及自家儿子、新女婿与媒人李助,在草堂吃了一日酒,至暮方散。众亲戚路近的,都辞谢去了。留下路远走不迭的,乃是姑丈方翰夫妇,表弟丘翔老小,段二的舅子施俊男女。三个男人在外边东厢歇息。那三个女眷,通是不老成的,搬些酒食与王庆、段三娘暖房,嘻嘻哈哈,又喝了一回酒,成甚规矩!方才收拾歇息。当有丫头老妈到新房中铺床迭被,请新官人和姐姐安置,丫头从外面拽上了房门,自各知趣去了。

段三娘从小出头露面,况是过来人,惯家儿,也不害什么羞耻,一径卸钗镮脱衫子。王庆是个浮浪子弟,他自从吃官司后,也寡了十数个月。段三娘虽粗眉大眼,不比娇秀、牛氏妖娆窈窕,只见他在灯前,敞出胸膛,解下红主腰儿,露出白净净肉奶奶乳儿,不觉淫心荡漾,便来搂那妇人。段三娘把王庆一掌打个耳刮子道:“莫要歪缠,恁般要紧!”两个搂抱上床,钻入被窝里,共枕欢娱。正是:

一个是失节村姑,一个是行凶军犯。脸皮都是三尺厚,脚板一般十寸长。这个认真气喘声嘶,却似牛齁柳影;那个假做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不穿罗袜,肩膊上露两只赤脚;倒溜金钗,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未解誓海盟山,也搏弄得千般旖旎;并无羞云怯雨,亦揉搓万种妖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