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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3)

第四十四回 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3)

书名:水浒传:经典插图评点本(全二册)作者名:施耐庵本章字数:2398更新时间:2024-06-05 16:10:31

次日,杨雄回家,俱各不提。饭后,杨雄又出去了。只见那贼秃又换了一套整整齐齐的僧衣,径到潘公家来。那淫妇听得是和尚来了,慌忙下楼,出来接着,邀入里面坐地,便叫点茶来。淫妇谢道:“夜来多教师兄劳神,功德钱未曾拜纳。”贼秃道:“不足挂齿。小僧夜来所说血盆忏愿心这一事,特禀知贤妹,要还时,小僧寺里见在念经,只要写疏一通就是。”淫妇便道:“好,好。”忙叫娅嫒请父亲出来商量。潘公便出来谢道:“老汉打熬不得,夜来甚是有失陪侍。不想石叔叔又肚疼倒了,无人管待,却是休怪休怪!”贼秃道:“干爷正当自在。”淫妇便道:“我要替娘还了血盆忏旧愿,师兄说道,明日寺中做好事,就附搭还了。先教师兄去寺里念经,我和你明日饭罢去寺里,只要证明忏疏,也是了当一头事。”潘公道:“也好。明日只怕买卖紧,柜上无人。”淫妇道:“放着石叔叔在家照管,却怕怎的?”潘公道:“我儿出口为愿,明日只得要去。”淫妇就取些银子做功果钱,与贼秃去:“有劳师兄,莫责轻微,明日准来上刹讨素面吃。”贼秃道:“谨候拈香。”收了银子,便起身谢道:“多承布施,小僧将去分俵众僧,来日专等贤妹来证盟。”那妇人直送和尚到门外去了。石秀自在作坊里安歇,起来宰猪赶趁。是日,杨雄至晚方回,妇人待他吃了晚饭,洗了脚手,却教潘公对杨雄说道:虚心。“我的阿婆临死时,孩儿许下血盆经忏愿心在这报恩寺中。我明日和孩儿去那里证盟了便回,说与你知道。”杨雄道:“大嫂,你便自说与我,何妨!”一路都写杨雄直性,只是有粗无细,全是衬出石秀。那妇人道:“我对你说,又怕你嗔怪,因此不敢与你说。”当晚无话,各自歇了。

次日五更,杨雄起来,接连写五个“起来”,如溪云乱起,读之应接不暇。自去画卯承应官府。石秀起来,自理会做买卖。只见淫妇起来,梳头,句。裹脚,句。洗脖项,句。薰衣裳。句。迎儿起来,寻香盒,句。催早饭。句。潘公起来,买纸烛,句。讨轿子。句。古本有如此妙文,俗本都失。石秀自一早晨顾买卖,也不来管他。极其不快。饭罢,把迎儿也打扮了。好笑。巳牌时候,潘公换了一身衣裳,好笑。来对石秀道:“相烦叔叔照管门前,老汉和拙女同去还些愿心便回。”石秀笑道:“小人自当照管。丈丈但照管嫂嫂,多烧些好香,绝倒。早早来。”石秀自瞧科八分了。“八分”了。

且说潘公和迎儿跟着轿子,送亲。一径望报恩寺里来。这贼秃已先在山门下伺候,看见轿子到来,喜不自胜,向前迎接。潘公道:“甚是有劳和尚。”那淫妇下轿来,谢道:“多多有劳师兄。”贼秃道:“不敢,不敢。小僧已和众僧都在水陆堂上,从五更起来诵经,到如今未曾住歇,只等贤妹来证盟。却是多有功德。”把这妇人和老子引到水陆堂上。一“引”。已自先安排下香花灯涂之类,有十数个僧人在彼看经。那淫妇都道了万福,参礼了三宝。贼秃引到地藏菩萨面前,二“引”。证盟忏悔。通罢疏头,便化了纸,请众僧自去吃斋,着徒弟陪侍。那贼秃却请:“干爷和贤妹去小僧房里拜茶。”一引把这淫妇引到僧房里深处,三“引”。预先都准备下了,叫声:“师哥,拿茶来!”只见两个侍者捧出茶来。白雪锭器盏内,朱红托子,雪白锭器盏内,绝细好茶也,却于半句中间,夹出“朱红托子”四字,笔法之妙,俗子何知!绝细好茶。吃罢,放下盏子,“请贤妹里面坐一坐”。又引到一个小小阁儿里,四“引”。琴光黑漆春台,挂几幅名人书画,小桌儿上焚一炉妙香。“佛灭度后,末恶世中有恶比丘破坏佛法,皆复私营房室,造作种种非律器皿,弹琴烧香,藏蓄翰墨。如是恶人出现之时,能令佛法应时速灭。何以故?非律仪故,消信施故,不坐禅故。不观心故。多淫欲故,背和合故,起疑谤故,增生死故。若复是时,有大菩萨誓愿护法,出兴于世,身为国王及作大臣、长者、居士、善男信女,见此恶人行非法时,即当白佛,鸣鼓椎钟,罢令其人还俗策使。其诸非法房室器皿,即当毁坏,毋令遗留。能如是者,则为佛法之所永赖,则为如来之所付托,则为一切诸佛欢喜,则为后世众生增长信心。若复有人惑于祸福,听信妖言,为彼恶人更生庇护,是人即当堕大地狱,妻不贞良。”出《大藏》,附识于此。

潘公和女儿一台坐了,贼秃对席,迎儿立在侧边。那淫妇道:“师兄,端的是好个出家人去处,清幽静乐。”贼秃道:“妹子休笑话,怎生比得贵宅上。”潘公道:“生受了师兄一日,我们回去。”那贼秃那里肯?便道:“难得干爷在此,又不是外人。今日斋食已是贤妹做施主,如何不吃筋面了去?师哥,快搬来!”说言未了,却早托两盘进来,都是日常里藏下的希奇果子、异样菜蔬并诸般素馔之物,排一春台。淫妇便道:“师兄,何必治酒?反来打搅。”贼秃笑道:“不成礼数,微表薄情而已。”师哥将酒来,斟在杯中。贼秃道:“干爷多时不来,试尝这酒。”老儿饮罢,道:“好酒,端的味重!”好。贼秃道:“前日一个施主家传得此法,做了三五石米,明日送几瓶来与令婿吃。”老儿道:“甚么道理!”贼秃又劝道:“无物相酬,贤妹娘子,“贤妹”下忽添“娘子”字,好。胡乱告饮一杯。”两个小师哥儿轮番筛酒,迎儿也吃劝了几杯。好。那淫妇道:“酒住,有心。吃不去了。”贼秃道:“难得娘子竟称“娘子”矣,好。到此,再告饮一杯。”潘公叫轿夫入来,各人与他一杯酒吃。贼秃道:“干爷不必记挂,小僧都分付了,已着道人邀在外面,自有坐处吃酒面。好。干爷放心,且请开怀多饮几杯。”好。原来这贼秃为这个妇人,特地对付下这等有力气的好酒。潘公吃央不过,多吃了两杯,当不住醉了。和尚道:“且扶干爷去床上睡一睡。”和尚叫两个师哥,只一扶,把这老儿搀在一个冷净房里去睡了。这里和尚自劝道:“娘子,开怀再饮一杯。”那淫妇一者有心,二乃酒入情怀,便觉有些朦朦胧胧上来,口里嘈道:“师兄,你只顾央我吃酒做甚么?”活画。贼秃低低告道:“只是敬爱娘子。”活画。淫妇便道:“我酒是罢了。”活画。其言未毕,愿更详之。贼秃道:“请娘子去小僧房里看佛牙。”活画。罪过。淫妇便道:“我正要看佛牙了来。”活画。却又说还血盆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