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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冲天·黄金榜上

鹤冲天·黄金榜上

书名:诗词里的中国:宋词作者名:有书本章字数:3127更新时间:2024-05-30 14:17:56

鹤冲天,词牌名,柳永《乐章集》中可见。但此调非《喜迁莺》和《春光好》的别名《鹤冲天》。晋代《搜神后记》记载,有一名叫丁令威的人在灵虚山学道,后来化成了鹤回到了故乡辽东,栖居在城门前的华表柱上。当时一位少年想要射这只鹤,鹤见状飞起,并且在空中徘徊说道:“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岁今归来。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话毕,就直冲云霄离去。今天辽东地界丁姓人士都说祖上有升仙的,于是后世人便以“鹤冲天”代指羽化登仙。此外另有一说,认为“鹤冲天”就是指鹤直上云天,用以比喻科举登第。

柳永

【声律】

双调,八十八字,上阕九句,下阕十句。

押仄声韵,上阕押“上”“望”“向”“荡”“丧”“相”六仄韵,下阕押“障”“访”“畅”“饷”“唱”五仄韵。

文人清高,就像李白,嘴上说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一旦皇帝下诏请李白当官,他还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欢天喜地,一点儿也掩饰不住。

在中国历史上,不只有李白一个人在仕途上不顺利,许多大名鼎鼎的诗人、词人都是官场上的失败者。从屈原、贾谊,到温庭筠、李商隐,皆是如此。

然而,却很少有人因为一首词,让皇帝忌恨一生。柳永在第一次科举考试失败后写的《鹤冲天·黄金榜上》,就是这样一首词。虽然他曾说过,自己宁愿当一个词人,也不想去当官,但事实上,这是柳永在自我安慰……

柳永出身官宦人家,自幼受儒学经典熏陶,在内心深处自然就孕育出“学而优则仕”的人生价值观。加上他是一个天才少年,从小就博览群书、记忆超群,更是被父母寄予厚望。

在十九岁这一年,自信满满的柳永,从老家崇安出发,前往汴京参加科举考试。但谁也没有想到,在途经杭州的时候,他一下子被这里的山水风光与都市繁华给迷住了,竟然在苏杭一带停留了六年之久,才重新踏上前往汴梁的旅程。

这六年,是柳永一生中最浪漫也是最自在的时光。也许柳永本就风流,遇到了拥有繁华盛景的“人间天堂”,他的本性更是被大大地激发了出来。他流连于酒肆歌坊,提笔为歌女写曲填词,成了历史上第一位职业词人。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乐不思蜀”,彻底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离开家乡,忘记了自己想考取功名的初心。

在这个时期,柳永写了一首非常著名的词《望海潮·东南形胜》。《望海潮》这个词牌名是柳永自创的。

据不完全统计,两宋时代的词牌名有八百八十多种,其中,柳永原创的就有一百三十多种,比如《忆帝京》《如鱼水》《迷仙引》等。

在《望海潮·东南形胜》这首词中,柳永非常动情地描绘了苏杭一带的繁荣景象:“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整首词读起来朗朗上口,眼前似乎铺开了一幅画卷,描绘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丽景象。

这首词一经传唱,就备受百姓喜爱,柳永也因此名声大噪。

而柳永之所以写这首词,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无法直接拜见杭州的军政长官,于是写下这首词让杭州的舞女频频吟唱,希望能够得到上层人物的垂青。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柳永虽然声名远播,但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得到。

事实上,柳永一生的悲剧也是从这里开始的。他完全不像一个传统的文人墨客,没有枯坐家中、读书写字,反而跑到了风花雪月之地,和一群歌女形影不离。

在古时候,歌女的地位特别低。所以,上流社会的人自然也就看不起柳永了,觉得柳永是一个自我堕落、没有人生追求的人。

但柳永在苏杭的六年,写了大量佳作。这些词,随着歌女的吟唱,慢慢流传到了汴京。

当柳永来到这里,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竟然听见了有些歌女正在唱自己写的词,于是更加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够高中榜首,成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状元郎。

可是,柳永不仅没有成为状元郎,甚至任何功名都没有获得,于是本来就桀骜不驯又一贯风流倜傥的柳永,挥笔写出了这首著名的《鹤冲天·黄金榜上》。

开篇第一句“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里的“黄金榜”,就是录取进士的金字题名榜,而龙头则是状元的别称。柳永说,自己没有金榜题名,只不过是皇帝一时大意。

这是一个气势非常高昂的开头,接着,柳永笔锋一转,“明代暂遗贤,如何向”,即便是很开明的朝代,也会有圣贤之才没有被朝廷发现,个人对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朝号称清明盛世,却也不能做到“野无遗贤”,讽刺意味一下子就出来了。不仅如此,还大大提升了整首词的时空感,从柳永的个人遭遇延展到古今才华埋没之士。“明代暂遗贤”后,紧跟“如何向”三个字,把镜头重新聚焦于柳永个人。

时代如此,朝廷如此,一介书生该何去何从呢?只能守着狂傲之下的无奈罢了。

他继续写道:“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士子贤才,谁不渴望风云际会一展抱负,可如今时运不济,倒不如去过随心所欲的生活,忘情于烟花柳巷,沉浸在浪荡酒场。何必为了功名患得患失呢?我本是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唱词,即便身着素衣,也是风月场中的公卿将相。

下阕开始,柳永不再讨论功名利禄,而是回到了上阕所说的“狂荡”。第一句“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一下子就把读者的视野带回了柳词的常见情景:在歌姬居住的街巷中,摆放着彩绘的屏风,幸好意中人居住在此不曾离去,好歹是让落榜考生有了一个可以寻访的去处。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与她们依偎在一起,共享人生风流,这才是柳永平生最快乐的事呀!“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人生如白驹过隙,青春不过一瞬之间,哪经得起虚度浪费呢?名声与职位如浮土一般,与其追求浮名,还不如举起手中浅浅一杯酒,换取耳畔轻声细语之歌。

在写作手法上,这首词的结尾“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对应了这首词的开头“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这是一种逻辑上的回环,在开头和结尾都写了同样一件事情,但是表达了不同的观点和情感。这样一对比,就能看出柳永复杂的情感,他渴望功名,但骨子里却有着桀骜不驯的风流,这两种特质如同冰火同器。所以,看似洒脱的柳永,内心一直受着煎熬。

柳永自恃才高,所以当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的时候,才会心生怨气。这种怨气是不得不说的,因为不说便意味着承认失败,承认失败便落人话柄,证实了士大夫们看不起他的原因;但是,这种怨气又不方便直说,直说就意味着自己接受了世俗的评判规则,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在文化阶层中玩不起的人。所以,柳永只能对一切保持不屑,只能故作狂放,才能保持心理优势,掩饰矛盾纠结。

这当然是小知识分子的做派。嘴上说着“才子词人”“白衣卿相”,但是怎么会甘心一身才华弃置,怎么能忍受终生“白衣”呢?

后来的柳永还是不断应考,努力把握每一次成为“卿相”的机会,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考中过一次,那是他离梦想最近的时刻,连最高统治者宋真宗都看到了他的名字。

如果他的名气没有那么大,这次可以一举登科,但是很可惜,宋真宗不仅记得他,还记得他写过的词,于是直接提笔奚落:“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

你不是喜欢花前月下吗?不是不屑于朝廷功名吗?不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吗?可以,那就遂了你的心愿,回去填词吧!

不知道柳永的内心会不会后悔,只是用自嘲的方式轻怼了一下,没想到换来的是权力的硬压。从此,他自称“奉旨填词”,以更加游戏人生的态度,畅游烟花巷陌。

大概在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宋真宗已去世,继位的宋仁宗降低了科举考试的门槛,他才重新入仕,得了一个非常小的官职。他不再是白衣,可也没有当上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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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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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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