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考古小札（3）

1999-06-09与朱洪武和朱德一起考古

阴间晴转雨。

与村民问答，得知：胡李家人口700多，150户左右。娶他村女，凭媒妁之言。

上午跟探工钻探烽燧以西之地，堆积较好。探工朱先总，37岁；朱洪武，23岁。在民工中，还有一位叫朱德，30多岁。胡李家考古真有点荣幸，穿越了。

下午新开一方——T2208，东北角距离基点74.4米，往北第二方，为T2209。

深度至30厘米，仍在扰土层，东北角出露较纯净的黄土层。出土物有陶片、陶环、烧土和白瓷片等。有一小平底罐底，夹砂灰褐色，饰交错绳纹，直壁，可能为早期陶片。

1999-06-10青海的庙底沟

晴，阵雨。

在烽燧南新开T2189。

T2208继续发掘，进入第二层，深80厘米，仍为扰土，包含物少。

今天各探方出土一些像样的小件，有典型的庙底沟文化彩陶片。

1999-06-11发现墓葬

晴。

继续发掘，一天进展顺利。

T1105第三层出土一件圈足，灰褐色，夹砂，似为早期物。为素面仅见的一件圈足标本，当为下层扰入。

现在所见遗物，主要风格为庙底沟时期，基本不见马家窑时期。

踏勘土岭北端，中部冲沟3米深处有墓葬，在成年人身下有一垂直的呈侧身屈肢的幼童。这一带可能为墓地，需进一步钻探确定。

土岭北端东侧中腰有断续灰层，有烧土和木炭，陶片极少，附近发现辛店文化陶片。这里也要钻探。

T2208尚无明显进展。

明日开始钻探烽燧西北、北部。

决定后日改作息时间，躲开中午的高温，阳光让大伙有点透不过气来。商定自后天起，上午由8:00—12:00改为7:30—11:30，下午由3:30—7:00改为4:30—8:00。

发掘进展顺利，一些没有现象的探方稍显缓慢，决定加快进度，还要开辟新的地点。初步预算，经费可以维持两月左右，应在7月中下旬之际收兵。

从所获标本的整体面貌观察，遗址晚期堆积的时代，大体属庙底沟时期，马家窑因素不很明显，期望下层能有更早的堆积。有一探方中出现了有早期特征的圈足标本，应是扰入的早期遗物，这更使我确信胡李家应有早期堆积的存在。

今日测得土岭距东部河床的高度约为26米。在北端踏勘证实有墓葬分布，只是距地表太深，有3米多。从冲沟断崖上发现一成人与一儿童的垂直交叠葬，前者为直肢，后者为侧身屈肢。北部东侧见有断续灰层及烧土遗迹，还需进一步钻探，以确定范围和性质。

1999-06-12

晴。

天气晴好，发掘正常进行。更改作息时间，受到民工欢迎。今天气温更为逼人，虽然延长了午休时间，大家还是感到受不了，往后气温还会升高，还得考虑大家的承受力。

钻探表明，烽燧西北方向文化堆积稀薄，已属遗址边缘。再向北还可继续钻探，以寻找墓地及新的堆积线索。

T2208残窑中的陶坯在现场用石膏固定后取出，如何保持原状，还要慎重考虑。如果是早期遗物，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中午往官亭采购，具鸡黍准备迎客。

今天与科研处负责人通了电话，请丛德新将大体情况转告所领导。晚间宴请光明村村支书和村主任，为的是让大家打一次牙祭。民和博物馆馆长与村支书、村主任酒中甚欢，席间还高兴地唱起了花儿。恐怕至少每星期要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不然有点过于清苦了。大量的体力消耗，也得适当作些补充，注意别有人拖垮了。

1999-06-13

白日天阴无雨，这对田野发掘来说，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气温并不太低，但没有烈日的暴晒，比前几日感觉不知要好多少。

发掘顺利进行，陆续出土一些小件，有指甲纹纺轮，有红彩彩陶，见类似鱼和鹿的纹饰，很值得注意。各探方第三层为主体堆积，属于庙底沟文化前后时期。如果下面还有更早的堆积，就太好了。

继续钻探，在烽燧以北发现小片夯层，也有较好的灰层，只是堆积不太连续，这个工作还要花工夫进行。

1999-06-14

昨夜雨下了一整夜，今天上午也没停止，大家一周没有喘息了，借此机会可以休整一下。晴天一身汗，雨天凉飕飕，一件件加衣服。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明天还有雨，这是大范围的降雨，与小气候没有关系。

将昨日在烽燧北方钻探出的陶片清洗，主要是夹砂灰褐色的罐片，饰交错绳纹，越看越像早期的东西。还要在附近钻一钻，争取能拿到更有说服力的材料，可能的话尽快组织发掘。

1999-06-15

雨继续下了一夜，今天上午还在时下时停，不得已再停工一天。预报明天还有小雨，说不好能不能开工。

1999-06-16

雨转晴。

又误了一天时间。明天预报说是晴天，又要在烈日下工作了。

晚饭后，同CHC一起往田野里逛了一小时，海拔不算太高，所以还没有感到有多乏。地里的麦子长势很好，据农民说今年是一个少有的丰收年。

近几日偷闲读读《老子》，老子提倡以柔克刚，以水作喻，具有水样性格的人往往取胜。言在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说圣人处事如水，出现在别人不去的地方，处世像水一样安于卑下，用心像水一样积聚为深渊，待人像水一样亲仁，言谈像水一样真诚，从政像水一样有条理，理事像水一样灵活，行为如水一样顺就时势。字里行间，充满了辩证思维，值得咀嚼。

1999-06-17

晴。

继续发掘，又有一些精彩小件出土，如骨针、花瓣纹彩陶等。

钻探进展不大，还需继续努力。探工技术已有较大进步，大体可以胜任。我希望在探眼中找到新线索，也许会如愿的。

民工李国士领我在土岭北部东侧渠边，见到打碎的陶器，为一件马家窑文化彩陶壶，在断崖上见陶器完整印痕。附近可能有墓葬，可以钻探一下。

此地重端午，民工要求明天歇工过节，很多人要去甘肃浪花儿会。

1999-06-18

晴。

五月初五端午节。放假一日，让民工高兴过节。

全队人员一起往甘肃积石县刘集乡改新坪花儿会赏玩。吃罢早饭，步行至官亭乘车，十几公里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达会场所在的山脚下。大家下车，跨过一条小河，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向山坡上行进。这儿给人一种山清水秀的感觉，不似黄河北岸。花儿会场实际是一处林场，山上遍植松树，松树虽然并不高大，却已成密林，郁郁葱葱。上山的路虽不算窄隘，有时却也崎岖陡峭，我们走走停停，约一小时光景，已近巅峰，这里是花儿会的中心。开阔的坡地上，有许多商贩搭建的帐篷，经营饮食饮料和瓜果点心等。

青年男女成群结队，沿一条蜿蜒山路进入林中。密林处处，三五人围坐树荫下，有的说笑，有的高唱，有的则提着演唱花儿曲调的录音机。我们选定一处林子坐下，附近是几个青年女子，正在唱着高亢的花儿调。虽然唱词是一句也没听懂，却是可以猜出里面一定包含有求爱的热情。女子合声唱着，来了几个愣小子，逼进人家面前，好像是要捉拿而去似的，弄得她们不好意思，赶紧起身，匆匆离去，这使我们觉得非常惋惜。不一会儿又听稍远处传来更悠扬的女声合唱，很快招来一些围观者，她们又不好意思地起身离去。女子们有的刻意打扮过，有的抹了淡妆，穿着艳丽的衣服，有亲友陪同，好像一定会被如意郎君相中。但她们又似乎过于拘谨，也可能是选择的标准很高的缘故。我们听着林子四面八方传来的歌声，猜度着男女们对歌成功的比率，不相信真的有人通过这样的过程能很顺利地缔结良缘。

歌声此起彼伏，男女们在林中穿梭。这是远古遗风存世，这是人类真情表现。14时我们走出林子，发现聚集林中的人数量越来越多，还看到面对面对歌的男女，引来众人围观喝彩。

这里的花儿会据说在端午节要举行三天，与会者成千上万。他们并不一定都是花儿好手，中间也许不乏像我们这样只是看看热闹的人。

下午在黄河岸边的大河家镇用午餐，牛肉抻面吃得满头大汗。在大河家还购买了保安族刀具，尽兴而归。

1999-06-19

雨转阴。

上午休息，到官亭镇购肉，打电话。一早出门，打不着车，一直走到镇里。今天不逢集，镇中少有人走动。商店9时之后才营业，来回走了几遭，才进得商店购物。

下午开工，民工到得不齐。各方进展不大。T1006—1007中的黄土沟，宽80到85厘米，深3米有余，近日开始有了是否为汉墓墓道的疑问。明日可重点钻探一下，事先应有个确切的目标，以决定近日田野工作的进程。

下午继续钻探，没有收获。

1999-06-20

阴间晴，阵雨。

早上刚到工地，阵雨下来，历半小时云开日出，发掘继续。

下午收工前半个多小时，又是一阵风雨，不得已提前收工，大家冒雨回归。回来几人忙着煎西红柿姜汤祛寒，一人一小碗。

钻探证实，T1006—1007墓道的怀疑有了根据，它确实连接着一座墓葬。墓宽约3米，长过4米，墓顶深约5米。墓穴钻出砖块，当为汉墓。本来希望是早期墓葬的，晚到汉代，这次可能要放弃发掘了。发掘进度整体感觉较慢，还得稍加快一点速度。如果没有特别情况，发掘可考虑在7月中旬前结束，然后用一周时间作个简单整理。整理的同时，还要对附近相关遗址作些初步调查，为以后工作确定方向。

1999-06-21

阴间晴，傍晚雨。

一天气温不是太高，所以不觉得太辛苦。

继续发掘，有的探方已发现了墓穴，还不能确定墓葬的时代，可以确定比遗址的主体堆积年代要晚。

继续钻探，在北部没有发现重要迹象，没有找到期待的墓葬。

跨过原先与土岭相连的山体，攀上山腰眺望土岭，将烽燧收入镜头中。

晚7:30，天空乌云密布，决定提前30分收工，刚回到住所，大雨跟着下起来了，还好，没淋着。

现在已是晚10时，雨还没停住，还不知明天能否发掘。

1999-06-22

雨转晴。

昨晚雨下了一整夜，到今天下午才放晴，一天的时间又浪费了。

1999-06-23

多云间晴。

气温适宜，早晚还觉得较凉。

发掘顺利进行，有的探方已大体结束，有的还需加劲。7月10日结束田野，可能还有一定难度。雨水太多，麦收将到，还要抓紧才行。

由ZHYH介绍来的邺城探工WCJ、HQL来工地。准备用约半月时间，对几处重点遗址作一次钻探调查，为以后的工作制订详细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