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的扬雄故居（1）

在成都、乐山、犍为、郫县、绵阳境内，到处都有扬雄的遗迹，它们是扬雄思想与精神的物质载体。这些遗迹不见得都是真实的，但寄寓着四川人民对扬雄的思念与缅怀。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何陋之有？”刘禹锡《陋室铭》中的这句话使得子云亭这座纪念扬雄的建筑变得家喻户晓。事实上，在西蜀多地都有子云亭的存在。除了子云亭之外，蜀地尚有墨池、草玄堂、扬子云读书台、扬雄墓等等纪念性建筑。尽管对扬雄的评价有很多的争议，但在蜀地人民的心目中，扬雄毫无疑问是最著名的乡贤；在蜀地官员中，也不乏喜爱扬雄的人，他们保护、重建了扬雄的许多遗迹，有的成为当地的重要景点。这些遗迹大部分分布在成都、乐山、犍为、郫县、绵阳境内。

在成都市内，有关扬雄遗迹的记载是最多的。据北宋人高惟几的《扬子云宅辨碑记》考证：

蜀都故关内中兴寺即西汉末扬雄宅，南齐时有僧建草玄院，以雄于此草《太玄》也。《蜀记》曰：“草玄亭即扬雄草《太玄》所也，宅在州城西北二里二百八十步。”扬氏《蜀王本纪》云：“蜀之地本治广都樊乡，后徙居成都。秦惠王遣张仪定蜀，筑成都而县之。”今子城乃龟城也，亦仪所筑。《县经》曰：“县在子城西北二里一百步。”今草玄亭废址乃其宅，去县仅二百步，与二说符矣。

《蜀记》是晚唐郑暐所作，州城、子城都是指秦时所筑之大城，大城之西北，在今青龙街附近。另据《太平寰宇记》卷七十二记载：“子云宅，在少城西南角，一名草玄堂。”少城亦是秦时所筑，在大城的西边，少城西南角，大致在市桥附近，距西胜街不远。而《太平御览》卷一百八十引《成都记》则曰：“成都县南百步，有严君平、司马相如、扬雄宅。今草玄亭遗迹犹存。”所谓《成都记》，应该就是唐朝人卢求的《成都记》五卷。此书成书于大中九年八月之前。

也就是说，在唐朝的时候，扬雄故宅的地点就有两说，一说在子城西北，一说是在少城西南。

在唐朝人的诗歌中，曾反复提到扬雄的这个故宅。初唐时王绩在《田家三首》中就提到：“草生元亮径，花暗子云居。”诗人王勃在《赠李十四》四首中说：“乱竹开三径，飞花满四邻。从来扬子宅，别有尚玄人。”然而这些诗歌无法帮助我们确认扬雄宅的正确地点。李白在《淮南卧病书怀，寄蜀中赵征君蕤》一诗中说：“朝忆相如台，夜梦子云宅。”把相如台与子云宅并举，大概可以说明子云宅应该是在成都。不过，等到岑参拜谒扬雄故里时，看到的是寂寥人空的景象，他以一种悲凉的心情，写了《扬雄草玄台》：“吾悲子云居，寂寞人已去。娟娟西江月，犹照草玄处。”草玄台即子云居，这有助于印证高惟几的说法，即扬雄故居在南齐时建了草玄院。

北宋庆历八年，在高惟几的主持下，重修了墨池，并建了一座准易堂。曾在眉州、嘉州、汉州担任官职的南充人何涉写了一篇《墨池准易堂记》，记录了这次重修的缘起，其云：

扬子云，历汉哀、平、新莽际，号为名儒，声光冯冯，虽千百年亡辄衰贬。有宅一区，在锦官西郭隘巷，著书墨池存焉。后代追思其贤而不得见，立亭他端，岁时来游，明所以景行响慕。入魏晋李唐，其间兴衰，如蠓薨薨，如蝇营营，侵晦讙譊之声未穷，而氏姓俄变，独子云之宅岿然下据，不被废撤，亦足以信其材度艺学为世所仰也。王德数尽，中原溃丧。王建由草窃进攘蜀土，僭立称号，用淫虐暴恣以成其一切，固不暇识所谓扬子云果何人也。宅与墨池垣入官界，为仓庾地。至知祥、昶世，及皇朝，仍而弗革。

淳化甲午，李顺寇始乱，放兵烧掠，隆隆积廪，化作灰阜。贼平，主者因其地改创营坞，以休养卒徒。环堵儒宫，弥益污辱。

据此我们知道，当时认定的扬雄故居是在“锦官西郭隘巷”中，与《太平寰宇记》的说法相同。子云故居中尚有墨池，后来在“他端”建成了一座亭子，这座亭子有可能即是草玄台。但到了前蜀王建的时候，扬雄宅与墨池都成了官府的仓庾之地。到了淳化甲午，即公元994年，此一粮仓在李顺起义时被烧毁。起义平息后，此地改造成了一个营坞，供兵卒休息。

庆历丁亥，今相国、集贤文公适为是都尹，有中兴寺僧怀信诣庭言状，公叹惋累日，命吏部寻遗址画疆，以还其旧。然屋已名龙女堂，池复湮塞淟涊，时方议疏葺，而公遽迫入觐，事用中寝。

文公即是文彦博。据南京师范大学程杰教授考证，文彦博庆历四年知益州，到庆历七年三月，仍在益州任上。益州与成都府，北宋前期反复升降易称。庆历间官方名应称益州，但当地人称成都府，也很习见。到了庆历八年，文彦博的官衔是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宰相，故称“相国、集贤文公”。

明岁戊子，提刑司田郎高侯惟几，乘闲独至，睹荒圮渺莽，咨嗟久之。且言子云八十一首、十三篇、逮他箴颂，其辞义奥远，山生泽浸，上与三代经训相褾襮。士大夫不通其语，众指以为孤陋。用其道反绌其迹，如耸善捄俗之风将坠地弗振何？退谕贤僚名卿，敛俸余，以图经构。知尹直枢密程公，学据壸奥，人推宗师，扶乘飚流，敦尚名义，闻而说，命取良材，充助其用。都人士逮田衣黄冠师，虽平时叛吾教、訹佗说以自夸者，亦欢欣忘劬，来相是役，辨方审曲，率有意思。直北而堂，曰“准易”；绘子云遗像，正位南向。诸公仪观列东西序。池心筑台，置亭其上，曰“解嘲”。前距午际，轩楹对起，以须晏会，曰“吐凤”。奇葩杂树，移置交带，垂苕森列，气象蔼蔼。三月晦，凡土木黝垩之事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