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五楼的青春随想——写在日历上的文字

一

西五楼似乎是一个世外桃源，隔绝了整个世界。

不过一个小小长廊，不过百来号人，不过十余间教室，装载着别人羡慕不已的时光。只有我们可以，和所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与每个人交好；只有我们可以，抱着电脑坐在教室角落，说说笑笑，嘻嘻闹闹。

当然，也只有我们，承受着双倍的压力；也只有我们，会为那恼人的各种考试“秃头”。所以，我们学着接受来自西五楼的特别，为西五楼带来的一切而骄傲。

你来这里，必是抱着最大的勇气。

选择这里，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或者更形象一点，你在二八年华，背着最大的偏见和质疑，走进了最为艰辛的荆棘里。他们说，来这儿的人必是劣于旁人的；他们还说，来这儿的人必是不为学问。

只有你知道，你是带着最荣光的骄傲来到这里，只是把骨子里的不可一世丢尽，为了更远的前路。

记忆里没有泛黄的卷子，也没有什么书声琅琅。

记忆中有的，是那个挤满了人的后门角落，是周五早自习时一个个伏在桌子上的身影，是每个星期六早上十点半时一群又一群人买的关东煮的香，是老师带着方言口音的“hierarchy”和“condescending”，是女孩子因为兴奋而发出的不可控制的尖叫声，是因为同伴遭遇不公待遇的集体控诉和指责。

你在黄沙无边找最清的泉，在暗黑一方寻最闪的光。你说，这世界风华正茂，你不会辜负最好的时光。

二

少年可能意气用事却同样意气风发，自信张扬而不轻狂。少年可以骄傲地说，他有最独特的三年，可以带着最为独一无二的记忆一路前行。

从窗口往下看，是可以恣意放飞的绿茵场。多少人曾躲在窗帘里往下看，或是单纯地消磨时光，或只是偷偷地打个电话；又有多少人曾合伙把哪个好友裹进窗帘里，再肆意地开着玩笑，或者只是和朋友们一起往下看，就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个窗台还记载着那天的初雪。南方人没怎么见过雪，少年们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会有几年来最大的雪，比那天的明显而且好看数倍。可是窗台上趴着的身影，那试着感受毛毛雪的伸出的手，那激动的讨论和盈盈的笑声，甚至比第二天的大雪更让人记忆犹新。

可能从未想过春游也会有意思。摘过草莓、骑过车、吹过泡泡……都笑说这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可十几岁的少年们真心喜欢这一切。因为，在一起的时光是有魔力的，它自带着一切可以让人开心的因子，像九月的风和夏日的汽水般让人身心舒畅。

当她把好大好大的泡泡套到你身上，当他笑着说我们骑车要超过他们；当阳光穿过那好大的泡泡折射到脸上，当你们突然发力飞快地蹬着脚踏板……那天会永远停留在照片上，而那份喜悦，却可以伴你同行。

似乎没有人喜欢某节的活动，都叫着不会去。那个活动，她们劳心劳力，背着压力和骂名，终是成功举办。而我们，也欣然赴约，只为了支持。有不有趣，好不好玩，最终没那么重要。平时都是把“㞞”字写到脸上，却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什么“叛逆”的事情都干过了。

你们一起飞过千里赴约，考试前两天却鸡飞狗跳打打闹闹，抱着旅行的心态逛了个遍。紧张吗？太紧张了。有人提过吗？这大概是最大的默契。短短两三天，吃过早茶，逛过学校，买过东西，还拍过照。巧合地给朋友过生日，半夜玩着国王游戏，还听了rap、唱了歌。考成什么样大家心里有数，但再明显不过的是，在一起的时光，永远不是单调的。

血气方刚的少年知道，这万世混沌，同你走过，才算人间。在素白的世界里，我们一起见过天光。晴空万里，有木可栖。

三

“何为少年？他们在一种单纯可是近乎残酷的时光里，在一种低头和仰望的姿势里，想着不可接近可是又格外真切的未来。”

夏天时，多少人飞过万里到大洋彼岸，挑战着不可完成的课程。

这是他们第一次体验独在异乡，全然陌生的世界，和一个不够强大的自己。半夜时分赶在最后期限赶论文或是打着电话哭着，见证着天一点点地亮。他们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个人远在他乡究竟是怎样？曾经只是热血地想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却是第一次实际地深思，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其实他们并不那么不可一世，甚至是出奇地不自信。每一个人第一次考试，得分都很低，他们当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能力限于此，但他们选择这样告诉世界。他们曾笑称，两个隔壁都比我们强。他们还说过，我们会砸了学校招牌。这一切自嘲，不过是因为太过渴望美好而已。

哪个少年不想有一番大作为？只是他们太过谨慎，又太害怕被指责。扣在少年身上的帽子无非两个，冲动和自大。他们精于此理，巧妙避开标签，只是踏实地，学着自己该学的，做着自己该做的而已。

没有人知道他们各自会去哪儿，只知道必是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大洋那头的海岸线也如他们的心境，曲折且不稳定。

不会再有那么一群人和你坐在一点都不干净的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战斗；不会再有那么一群人和你开着小群八卦着青春懵懂的情愫；不会再遇到和你聊到黎明再怪罪对方浪费了自己睡眠时间的伙伴；不会再遇到和你一样为帅气的历史老师尖叫，为美貌的英语老师疯狂的朋友；更不会再遇到明明知道很傻，还愿意和你一起犯傻的幼稚如幼儿园小孩的知己。

都知道三年只有一次，也知道青春有他的出席，从来不是为了让他缺席，所以你，小心翼翼地珍惜这点滴，然后许愿对方可以拥有前程似锦。

（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