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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时期皇权的加强

书名:碰撞中的民族大融合:魏晋南北朝作者名:郭志坤本章字数:2365更新时间:2024-06-11 20:22:40

在整个东晋一代,皇权衰微到了极点。名义上是司马氏掌握政权,实际上大权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所谓“王与马,共天下”,把“王”放在“马(司马)”的前面实在是很有道理的。“马”只是门面,实际当家的还是“王”。东晋初年,王导主内管朝政,王敦主外管军事,哪有司马氏定夺的机会?这种“主弱臣强”的局面,越到后来,显现得越明显。

但是,到了南朝时期局面就有所改观。这首先是由于主政者开始由世族转换成庶族,也就是通常说的寒族。南朝四代,主政者全都是庶族中人。宋的创立者刘裕,是寒族人士,史称“家贫,有大志”,要不是东晋末的那一场战争,他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因为家贫,他年轻时常受人欺侮。齐高帝萧道成侨居南兰陵,出身于“布衣素族”,是凭借战功进入统治阶层的。梁武帝萧衍也是出身于南兰陵的庶族,与齐的王室有一点亲属关系,他后来的“长斋素食”多少与他的出身有关。陈朝的开国之君陈霸先“家世寒贱”,从来没列入过世族,早年在乡里当里司、油库吏、传令吏这样一些微官小吏,后来才一步一步爬上了高位。这与司马氏世代为大官的出身完全不同。这些庶族人士总的来说比较实在,比较体察民情。他们一旦登上皇位,也会通过加强皇权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这些人在战争中勇敢地冲杀在前,由此得到民众的拥戴。就拿刘裕来说,他的权威来自何处?就来自他的杰出作为,所谓“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玄,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资治通鉴》卷一一八)可以这样说,庶族建立的皇权政治的权威,一定程度上是“打”出来的。

庶族出身的人,往往比较清廉。萧衍曾任齐王朝的司州刺史,任职期间,曾有人赠送马给他,他不肯接受,赠马人就偷偷地将马拴在他家房前的柱子上。萧衍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马,就写了一封措辞十分恳切的信拴在马头上,叫人把马赶出城去,让马的主人去认领。这样动人的故事一直在流传着,无疑大大提升了他的威信。同时,梁武帝萧衍还试图以佛教来强化皇权。普通八年,萧衍亲自到了同泰寺,做了三天的住持和尚,下令改年号为大通。后来,萧衍又几次入寺做和尚,还精心研究佛教理论。大通三年九月十五日,他又一次到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九月十六日讲解《涅槃经》。二十五日,群臣捐钱一亿,向“三宝”祷告,请求赎回“皇帝菩萨”。

庶族向往的是“政令出于一门”的集权政治,反对“政出多门”。永泰元年齐明帝死,其子萧宝卷立,是为东昏侯。当时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侍中江祀、右将军萧坦之、卫尉刘暄轮流值内省,号称“六贵”。此外又有佞幸小人茹法珍、梅虫儿、丰勇之等八人,世称“八要”。在这种政治形势下,萧衍对人说:“政出多门,乱其阶矣。《诗》云:‘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况今有六,而可得乎!嫌隙若成,方相诛灭”(《梁书·武帝本纪上》)。这就充分反映了萧衍的政治理念,他在以梁代齐后坚决反对“一国三公”和“政出多门”。

要强化庶族政权的皇权威望,就得重用庶族出身的人。宋朝建立之后,形成了从文到武出自寒门的寒门集团。刘裕重用的刘穆之是世居京口的寒族。“家本贫贱,赡生多阙”,“爰自布衣”。可是,刘裕却大加重用,自刘裕“委以腹心之任”后,“穆之亦竭节尽诚,无所遗隐”。建立宋朝后,“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拥滞”。(《宋书·刘穆之传》)

其他还有,徐羡之是“中才寒士”,傅亮是“布衣诸生”(《资治通鉴》卷一二〇),大将刘毅“家无担石之储”(《宋书·武帝纪》)。

萧衍建梁后,对真心拥戴自己的武将功臣优宠备至。这些人都是寒门出身。萧衍通过委以高官、封以显爵的办法,使他们成为构建皇家权威的台柱子。当时“草泽底下,悉化为贵人”(《梁书·陈伯之传》)。如吕僧珍,起自寒贱,但立有大功,封侯,官至领军将军、散骑常侍,成了皇帝的心腹。另如张弘策、曹景宗、陈庆之等人都平步青云,由寒族而成为权倾朝野的大臣。正是这些人支撑起了寒族政权的大厦。

南朝的统治者特别重视文化的引领作用,以增强皇权的权威。就拿梁武帝来说,他即位后,大兴儒学,制礼作乐。天监元年他自制四种弦乐器,以厘正雅乐。天监四年设五馆讲授儒学,并分遣博士祭酒到各州郡立学。他还亲临国子学,讲授经籍,策试生员。天监十一年制成五礼,颁布施行。他还著述多种儒家经典疏解,发表了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还是位佛学大师,对佛教的中国化做出了自己独特的贡献。他平稳地统治梁朝那么长时间,绝不是偶然的。

南朝时期,世家大族的势力明显削弱。世族的削弱是其自身发展的必然。从晋朝建立世族政权以来,世族的无知、暴虐、专擅,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世说新语·简傲》中有一段故事,说桓冲问王徽之:“你当什么官啊?”王徽之回答:“不知什么官,只见时不时地有骑马的来,好像是管理马匹的官吧!”桓冲又问:“你管理多少马?”王徽之回答:“不问马,何由知其数。”让这样糊里糊涂的大族去办事,怎么能办好呢?与充满朝气的庶族相比,世族是死气沉沉的。这些世族人员“祸难屡构,百姓厌之”,老百姓是看透了这些人的。

南朝政权一般对世族实行的是政治上优厚、军事上削权、经济上挤压的手段。有人做过统计,在宋、齐、梁、陈四朝,中央大官中的一半以上,还是让世族担任,梁代时还专门设官搜罗世族中有才气的人出来当官。但是在军事上就大加削权。魏晋时州郡武官大都由大族掌权,到南朝时大权就集中在同姓皇族的手中了。在经济上的限制和打压就更加显而易见了。大族侵占的山林被收回,大族的家奴被释放,不少豪族侵占的土地所有权也回归国有。

东晋时期是豪门大族掌控社会的顶峰期,凡政权、军权、财权都在他们手中。这时,皇权只是政治摆设,最终一切由豪门说了算。南朝时期,寒族掌权,豪族自身更加腐败,又受到民众和寒族人士的打压,地位明显下滑了。这本身就是社会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