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之战

在晋政权退出北方地区的前后，北方曾建立过几个少数民族政权。趁后赵崩溃之际，氐族首领苻健带领部队西归关中，于永和七年在长安建立了前秦政权。前秦第三任君主苻坚实行了许多善政，如兴修水利，发展农业，提倡汉文化，兴办教育，抑制豪强，强化王权，推行“圣君贤相”的治国之道。前秦建元六年以后，苻坚陆续灭了前燕、前凉和代，还夺得了东晋的梁益二州，这样北方又出现了统一的局面。

正像东晋曾想通过北伐统一全国一样，前秦也想通过南征实现全国的统一。淝水之战前，前秦国主苻坚曾与他的大臣们讨论伐晋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一片的反对声。苻坚又与同母弟征南大将军苻融交谈。苻融的意见与众人大致相同：“岁镇在斗牛，吴越之福，不可伐也。”说是他观察过星象了，天还不想亡东晋，不能逆天行事。

其实，苻融说的从天象可见“吴越之福”云云，是骗人的。实际情况是，当时东晋王朝当政的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又在社会上享有美好声誉的谢安。谢安位居中书监、录尚书事，也就是所谓的宰相。他多谋善断，时人比之于东晋初的王导，而其“文雅过之”（《晋书·谢安传》）。他协调了晋统治阶层的种种关系，使当时的政局趋于稳定。他推荐自己的侄儿谢玄为兖州刺史，镇守广陵，都督江北军事。谢玄为了抵御前秦袭扰，在京口组建了“北府兵”，它成为东晋后期最强劲的一支军队。要说“吴越之福”，有如此的名相良将，才是真正的福呢！

东晋太元八年，苻坚发兵九十万，水陆并进，企图一举灭东晋。谢安受命为征讨大都督，派自己的弟弟谢石、侄儿谢玄、儿子谢琰等率八万精兵拒敌，其主力就是训练有素的“北府兵”。前秦大军压境，晋国京师为之震动。可是，作为国之柱石的谢安当晚还在与朋友张玄一起下棋，下完棋还一起到附近游览山水。当有人问是否要增补军队时，谢安的回答是：“朝廷已有退敌之计，无须补充兵力。”显得十分从容和自信。十月，前秦军渡过淮水，攻陷寿阳。苻融命大将梁成率大军五万进屯洛涧，截断淮水通路。谢玄大军自东而西推进，到达洛涧以东二十五里处停止前进。十一月，谢玄遣刘牢之率精兵五千人趋洛涧，与秦军梁成隔洛涧布阵以待。苻坚自以为有九十万大军，非常傲慢，根本没有把晋军放在眼里。不料，前锋部队同晋军首战便被打败，军心动摇，士兵惊恐万状。苻坚见状，慌了手脚，他和弟弟苻融去前线观察，苻坚在寿春城上望见晋军阵容严整，士气高昂，连晋军驻扎的八公山上的草木，也影影绰绰像是满山遍野的士兵呢！《晋书·苻坚载记》这样记载：“坚与苻融登城而望王师，见部阵齐整，将士精锐，又北望八公山上草木，皆类人形。”这就是“草木皆兵”成语的出典。其实，草木不可能成兵，苻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对打赢这场战争缺乏信心。此时，苻坚回过头对弟弟说：“这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啊！怎么能说晋军兵力不足呢？”他后悔自己过于轻敌了。

这时前秦的军队靠着淝水西岸布阵，晋军进到了淝水的东岸，与前秦军隔水相峙。晋军的主帅派人向对阵的主将说：“你的军队远道而来，现在逼近淝水西岸布阵，这看来是想打持久战吧！如果你愿意，把阵脚稍稍往后移一移，让晋军渡过河来面对面与你布阵，这样速战速决，不是更痛快吗？”前秦的将领中有人说：“不要听他们的，我方人数多，一下冲过去把对方消灭算了。”这时，苻坚也已在军中，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往后退，让他们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我们马上出击，这样可获全胜。”苻融听了，连声叫好。

哪知道，前秦军一向后退，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再加上有人在大叫大喊“向后退”“向后退”，整个队伍就乱了。这时晋军高举战旗快速渡河，向前秦的营地冲去。而前秦军中有人在呼叫：“秦军败了！”“秦军败了！”这一叫喊，前秦的大部队都乱了，有的前行，有的后退，有的乱奔。苻融一看大势不好，就仓促上马进行指挥。哪知那匹马一下跌倒在地，苻融摔在地上，被乱军踩死了。苻融一死，军中失去了主帅，顿时不可收拾。晋军则趁势追击，把秦军杀得丢弃了兵器和盔甲，尸横遍野，一片混乱。苻坚带领残部在大乱中冲出一条血路，直逃了三十余里才敢停下，前秦的军士死伤无数，“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此一战苻坚自己受伤，弟弟苻融阵亡。那些侥幸逃脱晋军追击的士兵，一路上听到呼呼的风声和鹤的鸣叫声，都以为晋军又追来了，于是不顾白天黑夜，拼命地奔逃。这就是“风声鹤唳”（《晋书·苻坚载记》）典故的来源。

淝水之战中强大的前秦军的失败，再次证明了骄兵必败的道理。在出师之前，就有人对苻坚说：“东晋有长江天险，我们很难逾越。而且东晋上下和睦，现在我们不宜动兵。”但他不听。后来又有人告诉他，在谢安治理下的晋军很有战斗力，尤其是新组建的“北府兵”不可轻视。苻坚却一脸骄傲地说：“虽有长江，其能固乎？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直到在兵败北逃途中，苻坚才潸然流涕道：“朕若用朝臣之言，岂见今日之事邪！当何面目复临天下乎！”（《晋书·苻坚载记》）这已是马后炮了，对苻坚来说后悔已没有实际价值了。

淝水战败以后，苻坚带着败军先是回到了洛阳，继而返回京城长安。九十万大军，回到北方的大约只有十万人。强大的前秦政权是靠军事力量支撑的，现在苻坚失去了军队，也就失去了在北方广大疆域内的控制力。一些地方势力应时而起，北方又一次陷入分裂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