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落花不反枝

灵雀手里的梳子摆动，梳齿松动飞出，带着后面的天线银丝如活物一般四散，相互交叉错落，冲慢慢挪动的高僧飞去。

  无慈还是老样子，摆棍横扫，飞刀一般的银色梳齿或者连接的天丝碰到那挥动的细棍便迅速弹开，并无一根丝线可以缠绕其身。

  距离又近了，而且无慈的速度已经比开始快了一倍有余，灵雀无功而返，抖动银梳收回了梳齿，不再后退，飞身上前，迎着无慈冲去。

  老僧和少侠面对着面，近在咫尺，时间仿佛凝固般停滞，继而灵雀的身影仿佛模糊，身法不停变换，围着老僧游走，手中的梳子时不时展开飞出数条利齿，然后迅速收回，如开合的海葵，不断寻找无慈的弱点。

  无慈开始还是慢慢应对，但随着灵雀速度越来越快，也不得不跟着那不断攻击的梳齿、线丝的节奏提高了运动速度，这也是灵雀的策略，他要提高速度，不能再让无慈稳扎稳打不停蓄势。

  无慈的棍子渐渐加快，渐渐的看不见踪影，只能观察到其手臂不停运动，灵雀在外围需要动身法绕圈，内力消耗更巨，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提前把无慈的速度激发了出来。

  精瘦的无慈此时身体渐渐也有了变化，黝黑的筋骨肌肉咯咯作响，一点点胀大，如充气一般，不一刻除了面庞浑身的肌肉暴涨，体型比高大健壮的辛寨主不成多让。

  不止体型的变化，他全身的几处经脉要穴自内而外破裂，喷出点点鲜血，鲜血触及胀大的肌肉迅速化为血雾喷散。

  其对这武功妖孽一般的少年不敢怠慢，这位大师已经使出了毕生没用过的极致武学，那是透支身体和生命的力量，他要用毕生功力哪怕是透支生命来降妖伏魔。

  溪辰对着那飘忽不定，隐约只能看见红色身影的灵雀喊道：“罗汉降魔功最高境界，何兄小心，此乃“落花不反枝”，透支身体机能强行提高没运行起来的速度，后招是“破镜难重圆”。我师傅给我讲过，这只是存在历史传说中的招数。”

  李雄州经过调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虚弱的说道：“落花不反枝，破镜难重圆。呼，开悟后再也不是原来的自我，这是高深的……咳咳，佛门绝技。”

  说完这句话李雄州再无力支撑，闭目调息。

  灵雀在疾速运动只能隐约听到溪辰的喊声，大概知道了意思。他自己也能感觉到，用内力带动身法来影响无慈的蓄力，但代价就是所耗内力甚巨，恐怕不多时便会力竭，开始的时候还能应付，现下身法已经略有迟滞，而无慈却突然把速度提高，越发游刃有余。

  其实无慈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罗汉伏魔没积累到位，用落花之功强行提速，经脉已承受不住，如灵雀内力充盈，自己坚持不久，可他也发现了灵雀后劲不足，速度已经变慢，他只需在坚持一下，到灵雀无力支撑高速的身法运转时，给予其致命一击，他在等待，等待机会使出那久不见江湖的一招“破镜难重圆”。

  果然不到片刻，灵雀的身法已经慢了许多，他知道这样下去会破绽百出，他以攻代守，无慈以守代攻，他气势衰弱后就是无慈出手反击之时，所以不能等到力竭，他要出奇制胜，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为了阿竹的信任，也为了李雄州、沈溪辰。

  那飘忽的红影忽然停了来下，梳子也已经插在了腰带上，位置停在了无慈的身前，距离近的不用菩提棍，拳头都够的到。

  肌肉膨胀的无慈并没有对灵雀突然停顿逼近感到惊讶，他已经神游体外，处变不惊，菩提棍暴风骤雨般冲灵雀攻去，一时间那手和棍都有了残影，好像有六条臂膀，三条棍棒。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攻势，灵雀根本无法防守，此刻他知道了破镜难重圆的意义，他就是一面明镜，脆弱的明镜，而无慈所做的就是将其击碎，万般没有重圆的可能。

  他无法防守，也不必防守，或者说根本就没想守，他还是对攻，无慈大师催动生命的绝技值得尊重，所以灵雀也会以相同的方式去应对。

  灵雀如抚琴一般拨弄腰间的梳子，数条银色梳齿飞出带着丝线缠绕住了自己的胳膊，几个梳齿扎进了自己几个大穴，他用丝线连同的自身的经络。

  如灵雀飞舞，大成的修罗袈魔功全力运转，和罗汉伏魔对攻，对攻的武器只有一个，拳头。

  雨点一般的棍棒敲击在灵雀的身上，他全然不防守，任其施为，好似视自己肉身如无物，这每一棍的力道足以开石裂碑，但敲击在这红袍少年身上，好似只有擂鼓般的闷响。

  灵雀的拳头也不停的打在无慈膨胀的肌肉上，渐渐二人脚下尘土石屑慢慢升起形成了一团尘雾。

  院内所有人都不知烟尘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碰碰啪啪的声响传出来，声音很响，就这样过了许久，声音的频率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止，尘雾也渐渐散开。

  尘埃落地，二人的身影随着飘散的雾气出现在众人眼中，一个已经倒下，一个艰难的站立。

  倒下的人竟然是无慈大师，他浑身的肌肉已经不再膨胀，恢复了瘦弱的样子，菩提棍掉落一旁，但大师并不像受伤，呼吸平稳，只是仰面在碎石间看着天空愣神。

  灵雀的红袍已经被打的破烂，只有胸前的刺绣还是那么有神，他的梳子银齿散落，天丝如失去了力气的灵蛇，杂乱的散落，他的双手上满是鲜血，随意垂下，大口的喘着粗气，站立都已经很勉强。

  “恭喜大师大获全胜，降妖伏魔！”廖金定也算是高手，被无慈的棍棒所伤吐纳呼吸目前已经自如，看到烟尘散尽的场景，心中喜悦，因为就算无慈战死当场，也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场面，内力不足的灵雀断然不能轻易取胜，这样就算李雄州等人赢了又如何？想阻止他们离开就凭沈溪辰怕是无能为力，当然放走他们派烟云骑射追赶杀害也会易如反掌。

  无慈置若罔闻，慢慢的站起身，冲灵雀深深行一佛礼，朗声喊道：“老衲输了，居士果然天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