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降魔

 借力也需脚踏实地，借着灵雀以托之力反弹翻转的上撩按常理灵雀无法抵挡，可灵雀不是常人，抬起右脚踩踏上移的棍身，这一下硬碰硬丝毫无借力之处，如果说有取巧的地方不过是能用体重聊以借力。

  不过比起那被风压压弯的棍，那点体重又算的上什么？脚底和上撩的棍身接触的一霎，又是一声闷响，一股劲风四散，谁也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无慈已经落地，两脚踩的青砖本已有了龟裂，被其一踩，碎片翘起，双脚进了砖下夯土一寸，大师单手持棍，浑身关节啪啪作响，精瘦的肌肉上青筋凸起，汗液被内劲蒸发，好似浑身冒着蒸汽。

  灵雀的脚也踩碎了石砖，没入了夯土之中，一起没进土里的还有一根棍子，无慈大师的棍子。没人会相信灵雀竟然单脚踩住了它，而且无慈竟然单手无法抽走。

  瘦和尚心中惊异，他明知这小子和其师兄比掌，内力应该为疗伤散尽，几日之内绝不会恢复，除非他是神仙。

  灵雀微微抬脚，大师的菩提棍如出洞了灵蛇被抽回，依旧迅速的双手合十，用小臂托举，灵雀说道：“大师这两下是试试在下的力气？请接着进招吧。”

  无慈微微调息，说道：“你内劲恢复了？”

  灵雀道：“三成左右，我知道大师只是试探，也没尽全力，第一击我取巧借地面传导，第二击么？这是修罗袈最高境界的招数，和内力无关。”

  无慈狐疑道：“第二击你何处借力？”

  灵雀道：“大师的力就是我的力，我把我自己和您的棍子瞬间融为一体，人不能提起自己对吧？”

  无慈自思这年轻人的境界如真如他所言，那么自己远远不及，当下不敢怠慢，闭目静思，身上的戾气早已消退，静如古松，他已经使出了罗汉降魔功。

  灵雀知道那两击虽然凌厉，但和现在比起来并不算什么，无慈安静的可怕，显然在运力，那肯定是高深莫测的神功。

  场上的气氛也出现了变化，刚才二人的气势不亚于千军万马，两军对垒，现在却如两座高山安静相对耸立，不，无慈大师如高山古松，灵雀并不能如此形容，他应该如无波的大江，深厚静谧。

  无慈先动了，和刚才迅速凌厉完全不同，这次他动的很慢，慢的出奇，他在慢慢的往前迈步，每一步都怕踩不实，笨拙的慢慢挪动，往灵雀那里靠近。

  灵雀面对先前乾坤一击都镇定自若，巍然不动，但现在对无慈如此笨拙的动作却如临大敌，他眯着眼睛观察，那笨拙的步伐每走一步，都会微微扬起灰尘、石屑，但待到其迈到第三步的时候，连脚边一丝的尘土都没带起，这大师应该是把全部内力迅速运转全身，内劲运转，丝毫不会外泄，已达到蝇虫不能落，片尘不沾身的境界。

  灵雀全神戒备，动作也起了变化，手里的梳子横握，探于身前，另一个胳膊展开，掌心冲后，也慢慢的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很轻盈，好似无重无质，但每一步踩踏石板都会引起龟裂细纹一片，而且越走力道越大，震碎的面积也越广。

  他知道自己的内力该没恢复，不足以抗衡无慈，之前硬接两招是用高深技法取巧，光是引导大师的内劲已经把刚恢复的内力用了一半，看着漂亮其实并无大用，再踩一会菩提棍肯定站立不稳，才借花献佛的松开而已，现下无慈这摆明了要全力稳扎稳打，再无取巧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二人亦步亦趋的慢慢逼近，场面诡谲到难以形容，一个瘦僧人每一步踏的扎扎实实、铿锵有力，但一点碎屑不曾震起，另一个少侠每一步轻盈空灵，却似踏碎凌霄一般。

  轻而有力，重而无痕，两人相对而行，动作一致都是慢慢走路，表现却截然相反，在场观瞧的人中有高手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尤其溪辰已经想到，如果硬碰硬，内力还未恢复的灵雀恐怕凶多吉少，可看无慈的步伐稳扎稳打，全心全意内力流转，也是无取巧的办法，心里不由得为灵雀捏了一把汗。

   二人相距不足五尺，无慈停下了脚步，以极慢的速度，双掌伸平，让棍自然滚落至手背处，然后双掌上翻，轻轻握住。

   这动作无比笨拙，但灵雀的脸上却表现出从未出现过的一种神情，那是“惊恐”，这个词放在这位怪异的少侠身上显然不太合适，因为不管是在大漠还是江边小屋，遇到什么险境，溪辰也好阿竹也罢，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和这个词联系起来。

  灵雀把地面踏碎有他的目的，他在试探，而且试探到了虚实，飞扬的碎屑有一些弹到了无慈身上，然后顿时化为微尘，而且尘土向外扩散，连他的身体都不能沾染一丝。

  无慈握住棍子的手无比的平稳，双脚已经不再动，甚至之前身上的汗液也蒸发殆尽，连呼吸吐纳也停了，灵雀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一场凌冽不可想象的攻势就要蓄势待发。

  寂灭无极棍，一动荡乾坤。棍已经动了，没有任何破空之声，也没有劲风四散，只是平凡无奇的横扫，而且速度很慢。

  灵雀双臂围成一个圈，抱圆守一，胳膊不动步伐快速变换，无慈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竟然用了三动三消的身法化解，变化了三种身位，竟然没选到最合适的位置，只能脚尖点地，倒飞半丈，躲开了攻势。

  无慈并没有因为灵雀不敢接招而产生任何的表情，继续慢慢的往前迈步，但速度明显比开始的时候要快，这时沈红蝶在旁侧喊道：“何小哥，你这逃跑倒是利落，再这样还比什么？不如直接逃跑算了。”

  灵雀当然也知道不能一味躲闪，站定之后，稳了稳心神，这时溪辰喊道：“何兄，罗汉降魔神功，每一步、每一招都会比之前的力道大、速度快，千万小心。”

  无慈还是慢慢的迈步，灵雀不再后退，天丝银梳子拿在手中，暗自吐纳，想多恢复一些内力来应对这高僧的绝技。

  慢慢逼近，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脚步，灵雀已不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