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众生

灵雀说道：“大师，不用这么紧张，咱们也可以先论道谈经，这样我死不了吧？”

  无慈说道：“邪魔外道懂什么道？谈什么经？能和你讲道理的只有我手中法棍。”

  灵雀道：“一身戾气，嗔怒这三毒之一看来您也不在乎。”

  无慈听了这话，慢慢把棍子抻平，双手合十，用手肘小臂托着细棍，脚上动作还是不变，以这个姿势入定，片刻之后开口道：“你个妖魔说的还有点道理，我犯了嗔怒，已经默念心经，你有什么话说，我可以听你所言，不过要求饶就算了，老衲不会饶你。”

  灵雀说道：“大师，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廖先生当然把发生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我不否认，不过他打乱了顺序，还有我们去银虎集接的货应该也在他手里，无主之地的主上说过，这东西不能碰，碰了之后的人再也不能相信，包括离开之后归来的好友，这里面隐情太大，不知廖老板碰没碰过。”  

  无慈说道：“你们送的货要到幽冥镇？李雄州如果知道那里怎么去，那么他必然和幽冥镇的人有交集，那是无人知晓的鬼地，传说中躲避仇家归隐的恶徒都会去那里，但能不能留在那里活着，就没人知道了，总之那不是好地方，李雄州能认识，也不是好人，别的我也不了解，想不了那么多，对了你们运的货是什么玩意？”

  灵雀说道：“是一块石头，外表寻常，您可以问一问廖金定，不知道大师出手降魔那一下重不重，他还能不能说出话来。”他话里的意思满是讥讽，把大师救廖老板说成了降魔出手。

  不过无慈倒是没理会，点了点头说道：“哦？你倒是坦白，不过你现在解释已经晚了，你击伤我师兄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能让你全身而退。”

  灵雀笑的很冷漠，说道：“无所谓，那就请您赐教吧。”

  无慈说道：“你杀过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既然够坦白就说出来，我看能不能让你死个痛快。”

  灵雀说道：“人杀的不多也不少，不过都是该死之人。”

  无慈说道：“人死了无法对质，你当然说该死，哼，终究是邪魔外道，看你穿红袍，绣一个猫妖就不是正路。”

  这话说完，灵雀好似打了个激灵，一股寒冷的气从他周边扩散，卷起一圈微尘，溪辰把李雄州扶到了椅子上，给其敷上了药，一直看着场内，这时的灵雀仿佛无比的陌生，笑容全无。

  灵雀冷冷道：“你是出家人？”

  无慈说道：“当然是。我法号无慈，慈悲不怜悯妖魔”。

  灵雀道：“没让你慈悲，出家人…众生如何？”

  无慈：“众生平等。”

  灵雀道：“众生平等为何有生灵为任人宰割的牲畜？”

  无慈：“因果、轮回、业报。”

  灵雀道：“都是因果，顺其自然何必执着慈悲与否，生灵并不会辨别一些事情，大多只知道这顿能吃饱，能活下去便罢，所以天下生灵该不该怜悯？不说一辈子看不见蓝天的牲畜，徽州南山，猴子们被套上枷锁，它们也许双亲被杀，但还是要讨好仇人，为了换来一点食物，想要逃跑会换来毒打。无休止的枷锁和训练只为给人牟利，自己呢？多活几天？再努力的讨好、训练、表演能换来闻一闻花香，看一看日落的机会么？不能，甚至连出狭窄的牢笼都不能，世上大多数人又何尝不是如此？金钱权利一样是枷锁，得者患得患失，无者被其奴役，何来平等？牲畜如是、顽猴如是、人也如是，天下苍生亦如是”。

  无慈说道：“因果轮回无穷无尽，你想的太多了。”

  灵雀说道：“确实，所以我想造一方净土，万物和谐生长，无拘无束。”

  无慈说道：“那就祝你早登极乐吧，你有点慧根，希望能成正果，但现在，你必不能活。”

  灵雀问道：“大师认为极乐在哪里？”

  无慈说道：“心中有灵山，内心就是极乐。”

  灵雀说道：“我倒认为不是，我认为极乐在那里。”说罢他用手指了指上面的苍穹。

  无慈笑道：“哈哈，你是说极乐在天上？”

  灵雀摇头，满脸凄凉道：“不，你不觉得这天为万物之盖，太压抑了么？也许极乐在天的外面，也许很远，谁又能知道呢？”

  廖金定怕灵雀说服自己这方最强的战力，捂着胸口大喊道：“大师，莫听这妖孽妄言！别中缓兵之计！”

  无慈听了点头说道：“莫要巧辩大道，准备好，我要看看你的斤两，看看你的身手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重。看招罢!”

  无慈单脚跳跃，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弹向灵雀，合十的双手往外分开，细棍已经被掰成了半月状，他跃起下落已到了灵雀近前，踩着膝盖的脚往后翘起，左手突然松开了，右手带着内劲握棍下劈，这一下带着下落的惯性、冲劲、神兵的弹性，当然还有大师充沛的内劲，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堪比雷霆。

  灵雀左手握银梳，脸上没有笑容，全是肃杀之气，眼见雷霆崩于前却不为所动，右手轻轻上托。

  这一下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这是要硬用手接？连无慈的心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旋即消逝，他只觉得愤怒，这小子竟然要这样侮辱自己，手掌托棍？想到此处手腕又加了下压的力道。

  随着细棍破空声戛然而止，“嘭”的一声碰撞响起，灵雀那肉身手掌竟然真托住了那雷霆之势的一击，他仿佛站在原地，和无慈用棍子相连接，托举着这精瘦的大师。 

  如果说刚才李雄州和白老使君的过招如电光火石瞬息万变，那么这无慈大师和灵雀硬碰硬肉搏更能让人震撼，以灵雀脚下为中心，青石板如蛛网般龟裂一片。

  无慈何等人物，知这是灵雀有传力之法，把巨力传导到了地面青石之上，旋即身法突变，身体在空中硬生生侧身打弯，用脚上踢手中之棍，翻转一周，空中变招变劈为撩，他所想也没错，既然能导力到地面，那么自下而上攻击，灵雀便没有借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