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低贱的人

  李雄州还是面无表情，和金月楼说道:“金先生和那拿梳子的少年赌剑法？他当时也用剑？”

   金月楼说道：“比剑法并不需要用剑，我用剑，而且我赌输了。”

   李雄州又看着阿竹说道：“你在长安杀人并没有问过我。”

   阿竹把那铁片抖了一下，插入了腰间竹剑鞘，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不需要问，我知道您肯定双手赞成。”

   李雄州好似听懂了，缓缓说道：“惹上太行绿林道并不是好事，他们死在这里，我很麻烦。”

   阿竹说道：“我也讨厌麻烦，长安到太行总寨大概需要多久？”

   李雄州说道：“800里路，沿途换马不做停留两三天可到，进太行宗寨有无数的暗哨山路，最后的百里山路不好走。你在这里杀了他们，估计消息已经在传回太行山的路上”。

   阿竹说道：“长安城不是李老板做主么？”

   李雄州说道：“总不能管住这样的大消息。”

  阿竹说道：“十天以后，太行三十六寨就会消失，所以您不必怕麻烦。”

  李雄州说道：“那样我每年还能少花几千两的银子，毕竟我有几个马队要经过那里运货。这倒是好事。”

  阿竹说道：“所以他们那一千两你可以帮他们出。”

  李雄州面容逐渐阴狠，说道：“确实，死人出不了银子，你的目的就是要这几个银子？”

  阿竹说道：“送信就是为了银子，没有别的目的，我需要银子去赎一个人。”

  李雄州说道：“什么人？”

  阿竹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您答应就好，您的话在这里比现银更硬通，这个人就在这巷子里，您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我累了不想说了，一看便知。那位用梳子的兄弟有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何灵雀笑的更灿烂，答道：“当然要一起，我喜欢看热闹，管闲事，对了李老板，这摊主的宅子还送么？”

  李雄州冷冷道：“我答应的事不用再说，自有人安排，牛二你的老狗从今以后你要当亲人一样伺候，养老送终，而且你的摊子自今天起不用再给任何人常例，明天去南大街接个铺面，别在巷子卖面了，你让我交了两个朋友，有功劳”。

  阿竹疲倦的挪着步子，一步步往巷子深处走去，他总是很疲倦，牛二泪流满面的抱着老狗，裤子已经湿了一片，不过他知道，今后他一家老小，包括这只老狗都不会再过苦日子。

  绿柳巷的深处更加杂乱破败，这是暗娼、流莺的老巢，如果那些下苦人有了一点闲钱，便会来这里消遣，骨瘦如柴的烟鬼在柳树下等死、挑粪的“采蜜人”放下满是蝇蛆的大筐笑嘻嘻的被满脸肥肉的老鸨领进深巷,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这最寻常的一幕。

  可今天这里多了几个不寻常的人，领头一个懒汉模样的青年缓缓挪着步子，腰间稀松的挂着一个竹剑鞘，他后面跟着李雄州，长安城没人不认识他，所以很多闲散泼皮都已经退避三舍，千机先生和一个嘻嘻哈哈的红衣少年也在其后跟随。

  李雄州看了看周围，说道：“你要救的人就在这里？据我所知，这里没人能值得三千两银子。”

  阿竹说道：“确实，救她不用这么多银子，但我还有事要办，不便照顾，要给她找个归宿。”

  李雄州说道：“你去找太行绿林的晦气，不管你救的是谁，我都可以帮你在长安护其周全。”

  阿竹说道：“太行绿林和我以后要办的事比起来不算什么，李老板果然是聪明人，您和金先生确实是我想给她找的靠山。”

  李雄州说道：“这里的人都是做什么营生的想必你也能看出来，你这是要赎姑娘？这里的姑娘……，你可以去南街万花楼去看看。”

  阿竹说：“不，我只需救她，她就在这。”

  说罢阿竹抬起了手指，指着前面最简陋的门面，点了点头。

  李雄州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王老娘的门面？她的姑娘是全城价格最低的暗娼，人口贩子收到最丑的或病怏怏、活不长的下等货，都会卖在这里。从这里赎人？”

  他说的是实话，他对这城里的五行八作全都了然于胸，从这里赎人，最高价不过三两银子。

  阿竹说道：“我要赎一个叫小落的姑娘，麻烦李老板进去问问，她可能现在不用这个名字，干这个营生的姑娘一般不会用本名。”

  李雄州道：“有本名就够了。”说罢他进了那简陋的门面，不多时，领出了一个瘦弱的姑娘和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妇女。

  那姑娘看着还算清秀，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双眼无神，好像对于折磨已经麻木。

  不过那姑娘看见阿竹，好像眼里忽然有了生气，那妇女冲李老板恭恭敬敬的说道：“李爷，这贱婢子还用您亲自来赎身？您一句话，让个下人来领走就行了。这贱货干不了什么活，身体太弱，也就伺候伺候挑粪种田的粗汉，一天倒是也能接几个客”。

   李雄州说道：“王妈，不是我要赎他，是这位小哥看上她了，多少钱按公价就好，你和他谈吧。”

  阿竹说道：“要多少钱。”他说话眼睛根本没看王妈一眼，眯着的眼睛始终看着那叫阿洛的女孩。

  王妈怯生生的看着李雄州，说道：“李大爷，我…要钱合适么？这姑娘一天确实能接点活，我也要生活。”

  李雄州说道：“按公价报无妨，这兄弟同意的话，以后我给你送几个万花楼的好货色。”

  他的话在长安城没人会怀疑，王妈好像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公子，这姑娘是我花二两银子买的，一年来每个月都能给我赚回一两银子，我已经回本了。这样您看的上这丫头，给二两本钱就行。”

  阿竹说道：“二两太便宜了，李老板替我付二十两吧。”

  李雄州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了两锭大银，递给了王妈。

王妈笑开了花，拿着银子说道：“谢谢公子，丫头跟着您肯定享福，您给她洗洗澡，还能当个丫鬟使唤。”说罢这老鸨子就回了那破败的门店。

  阿落傻呆呆的站在那，阿竹淡淡的说道：“李老板，我这十天去办点事情，从此以后您的商队在太行一路不会再有阻碍，这期间请您帮我照顾一下她。”

  李雄州点了点头，说道：“那剩下的银子呢？我是不是还差你一千九百八十两。”

  阿竹说道：“两千九百八十两，这位千机先生带来的小朋友帮我解决了一个好手，所以这份钱也您来出吧。”

  李雄州看了看千机先生，金先生说道：“确实穷道士哪来的银子，不知李老板能否伸出援手。”

  李雄州点了点头，阿竹接着说道：“剩下银子等我回来再支取，走了，各位保重，今天运气不错，还多交了一个朋友。”说罢他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远去，并没有和他救出的阿落再说一句话。

  何灵雀笑着说道：“李老板大气啊，今天就不除您的排名了，有机会咱比试，那个阿竹很有意思，我要跟着他，看看有没有更有趣的热闹看，金先生就此别过，有时间找您喝茶”。说罢这拿着银梳子的少年小跑着，去了阿竹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