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梳子（上）

 李雄州冲獠牙摆了摆手，他还是面无表情，冷冷道：“传闻先手一手点金神剑已经出神入化，百晓生死后江湖中好手为争《兵器谱》排名相互厮杀，千机先生力挽狂澜，著《新兵器谱》江湖中无人不服。不知为何要给我送无头信，要区区一千两银子，其实先生只要一句话，就是十万两李某也会送予先生。”这话极为客气，可他说的语气却冰冷如水。

  金月楼还是苦笑道：“信不是我送的，我也接到了信，让我把一千两送到这里。”

  李雄州道：“那送信的可是这位喜欢替别人做主的小兄弟”？

  金月楼叹气道：“不是，而且这信最好也不是他送的。”

  李雄州道：“据我所知金先生一向独行。”

  金月楼道：“我不得不和他结伴。因为我和他打赌输了”。

  李雄州道：“先生赌的什么？”

  金月楼道：“赌剑法。”

  李雄州心内有些动容，千机先生的金剑在他自己所著《新兵器谱》位列第十，这少年竟然能在剑法上赌赢他？

他转头问道：“这位少年英雄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年轻人道：“我叫何灵雀。刚刚出道”。

  李雄州道：“刚出道的年轻人总想一飞冲天，阁下能胜过金先生，一定是要争一争这排名。”

  年轻人道：“对，确实。”

  李雄州道：“金先生准备把这位少年英雄排第几？”

  金月楼道：“第一百,也就是榜上的最末一名。”

  李雄州道：“第一百的胜过第十？”

  金月楼道：“这是他要求的。”

  李雄州点头道：“我明白了。”

  金月楼道：“我也明白，所以现在我已经不是第十。”

  李雄州道：“他要排名末尾，输了他的自然就掉出了你的兵器谱。”

  金月楼道：“只怕今后这兵器谱剩不下几个人。”

  李雄州道：“我是第几？”

  金月楼道：“雾列雄州，俊采星驰。长安大老板的彩星飞刀排名第九位。”

  獠牙道：“我们三十六寨如何？”

  金月楼道：“太行绿林高手如云，想必这位就是外三寨獠牙寨主了?外三寨是三十六寨里最靠外也最有实战经验的寨子，青面獠牙火尾三位不相伯仲，分列新兵器谱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獠牙道：“金先生比李老板如何？”

  金月楼道：“我一向很自信，所以我把自己排在李老板之后就肯定胜不过他。”

  獠牙哂笑道：“我们三人一起对付李老板，李老板有胜算么？”

  李雄州道：“我没有把握。”

  獠牙道：“这小娃娃要管我们兄弟这杀狗的闲事，这还是李老板应下的事，岂非看不起长安大老板和太行绿林，我们弟兄想要这小娃娃的命给李老板出气。”

  李雄州道：“我答应的事，绝不对反悔，也不会干涉。至于给我出气也不必，我李雄州想出气不用麻烦别人”。

  年轻人笑道：“你们倒是关心排名？你们不想想送无头信要银子的事？”

  李雄州道：“你的意思送信的人想要引起排名争斗？可兄弟故意排在末尾要把兵器谱清空又有什么目的？”

  獠牙冷笑道：“李老板和他啰嗦什么，小子你是不是怕了？我现在就想把你和老狗一起炖了。”

  年轻人依旧笑灿如花，缓缓道：“如此甚好。”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柄梳子，梳子是银制，样式很普通，除了比寻常梳子长一些。

  没有人会为了一只年迈的老狗发生争斗，至少它比圈养的猪牛幸运，那些牲畜从落生断奶就被圈在小小的畜栏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很大概率，唯一见到同类的门路便是通往被宰杀的命运之路，那也是一生的终结，且其一生不过是短短两三年，那便也是一辈子，老狗这一生要比猪牛过的好。当然它的死还能换个宅院。

  可何灵雀却不这么认为，他想的本就不同，手中的梳子已经拿起，金月楼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这梳子并不普通。青面、獠牙手中早就各多了一柄只有尺长的白色短刀，只有火尾在注视着周围，按兵不动。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刀本就难练，两个寨主却能以此成名，并且排名很靠前，这排名已经不低，江湖中人成千上万，刨去几大掌门护法、或不能详尽记载的高人，能进前三十已经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

  青面道：“这也是兵器？”

  何灵雀道：“这便是。”

  青面道：“梳子能杀人？”

  何灵雀道：“当然能。” 

  獠牙道：“我们兄弟三人联手，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很可惜金先生不能，李老板也不是那几个人之中一位”。

  李雄州道：“他说的是实情，我也没有把握。”

  青面道：“况且你就算能胜了我们，你也出不去长安城。”

  何灵雀道：“为何？”

  青面道：“雄州雾列的地方，太行绿林的人死在这对他总不算太好。”

  何灵雀看了看李雄州和金月楼，两位大豪都默不作声。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确实就算他能胜了这三人，这长安城里李雄州李大老板只要一声令下，这暗藏在周围的高手就会一起动手，李老板怎么可能独自出来？

  何灵雀道：“ 我倒觉得这条狗比你们更配活下去。”

  青面接着道：“就算你救了这老狗，他的主人呢？一个摆面摊的，在长安，李老板一个咳嗽就灰飞烟灭，你能赢金先生，我们也不想与你为难，你也学着样给我磕几个响头，再留下一只手，我们能饶你一命。”

  何灵雀道：“这主意确实不错。”

  一声犬吠，火尾已经立在了牛二的身边，手中的短钢鞭已经指着牛二的脑袋，一直颤颤巍巍的老狗此时看主人有难，艰难的冲着火尾吠叫，它还在保护它的主人，主人就是它短暂生命的全部。

  火尾道：“你同意？那这面摊的小老板和他的老狗便不用现在死。”

  何灵雀道：“主意不错，但是我还想留着手，我的手和我的关系一向不错”。

  火尾阴沉道：“那这人和老狗一定比你先死，而且一定比你更惨。”他发出的声音让人极不舒服。

  何灵雀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攥着银梳的手已经微微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