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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方永的故事(一)

第9章 方永的故事(一)

书名:虚度杂谈作者名:茶馆朝奉本章字数:2034更新时间:2025-03-27 17:40:23

 我降生于江西金溪,那是大宋真宗朝的天禧二年,约莫公元1020年的光景。方永,是我来到这世间的第一个名字。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儿子,后来听家里人说起,我在母亲肚子里只待了八个月,早产的我又小又瘦,不哭不闹,刚一落地,便睁开了眼睛,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却对这些情节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其他方面,例如身边的人或者发生的事情,我确实是刚出生不久就有印象了。

家里的刘阿婆说,我刚出生那会儿,就直愣愣地用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被抱出去的时候,也是东瞅瞅西看看,仿佛这世间有看不完的新奇事儿。

日子一长,父母都以为我生下来就是个傻孩子,为此没少在旁人面前唉声叹气。这些场景,在我七个月大的时候就见得多了。那时的我虽不明白父亲为何总抱着我叹气,可我还不会说话,也没法问。我也不会笑,父亲便总是抱着我,一边叹气,一边亲亲我的额头,我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我家世代务农,自五代后期迁至江西后,祖父便开垦了一块无主的田地。那时候战乱频仍,许多人舍弃了祖辈留下的田产,背井离乡,大多一去不返。祖父在那块田地上辛勤耕耘了二十年,这块肥沃的田地终于归了我家。

祖父和父亲勤劳肯干,与邻里相处和睦。到我出生时,家里虽仍以耕种为生,却也积攒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日子渐渐殷实起来。

我家院子外头有个小小的私塾,平日里,一位未中科举的秀才先生在那儿苦读,一心求取功名。为了维持生计,他也教村里几户人家的孩子念书。

刘阿婆每天都会抱着我坐在私塾窗外,一边照看我,一边看里面的孩子读书。每当有孩子背不出先生教的文章,被打手板的时候,刘阿婆就会哈哈大笑。这时,我总会盯着刘阿婆那张满是皱纹、笑开了花的脸,看上好一会儿。

刘阿婆是个苦命人。早些年嫁人,却不想嫁了个懒汉,那人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最终穷困潦倒,死在了外头,只留下刘阿婆孤零零一个人。

父亲作为邻居,看她可怜,心生不忍,便让她到家里做些杂活。后来我出生,父亲见刘阿婆老实本分,就把照看我的事儿交给了她。我知道,刘阿婆对我是真心疼爱,一来是感激父亲的收留之恩,二来她自己没有孩子,便把我当作亲生的一般。

就这样,在朗朗读书声中,我度过了最初的四年时光。

我四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大病。身上先是冒出些水泡,家里人都以为是孩子常见的水痘,便按照以往的法子治疗。可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全身的皮肉都开始化脓溃烂。

父亲四处寻医问药,吃了不少药,却毫无效果,有的大夫更是对我的病束手无策。实在没办法了,父亲只好求助于巫婆神汉。

听说临乡上幕乡有个神婆,治疗怪病很是灵验,父亲便带着我去求医。这神婆倒不是个骗子,她看了我的病情后,直言无法医治。她对父亲说:“你这孩子不该降生于世,此生有违天道,这是他命中的劫数。”但她又让父亲去龙虎山找传说中的百越族人,说或许他们有治愈的办法。

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回家准备了些财物,带着刘阿婆和一个下人,抱着我前往龙虎山。一路上,我全身溃烂,疼痛难忍,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倒是刘阿婆看我遭罪,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终于,我们赶到了龙虎山下。一打听才知道,百越族人如今只剩下几百人,而且都搬到了深山里。

父亲听了这话,犹如五雷轰顶。茫茫大山,要到哪儿去找这些人呢?

此时我的病情愈发严重,父亲心急如焚,几乎想要放弃。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决定赌一把运气。

父亲找来当地的猎户,要了一支竹箭,向上天祷告后,将箭抛向空中,箭头所指的方向,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实在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

竹箭落地,指向了西南方向。父亲便只带着我,朝着西南方向的深山走去,去寻找百越族人。

其实我心里明白父亲的想法,他只带我一个人去,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要是找不到百越族人,以我当时的病情,多半会死在这深山里。

在那个年代,不到弱冠之年就离世,算是早亡,不能葬入祖坟。而且父亲担心我的病会传染,估计想着与其如此,不如就把我埋在这深山里,一了百了。

我并不怪父亲,他对我的疼爱,我早就感受得到。要怪,只能怪我生了这怪病,又怎么能埋怨别人呢?

走了一天,我们来到一处湖边的峭壁下。峭壁上的岩洞里,悬着许多棺材。不巧的是,突然下起了大雨,父亲便抱着我到湖边的山洞里躲雨,却发现这山洞里也摆放着棺材。

父亲见状,心中大喜,认定这里一定是百越族人居住的地方。于是,我们便在这里住了下来,等着百越族人出现。

到了第三天,果然来了三个身着兽皮、头戴草帽的人。由于语言不通,父亲当即跪倒在地,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掀开我的衣服,让他们看我的伤口。

其中一个百越人像是领头的,对父亲点了点头。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只见其中一人飞奔出洞,领头的则蹲下来,仔细查看我的伤势。

半天后,出去的那个人头顶着一口大锅回来了。随后,三人便开始生火支锅。

父亲不明他们的意图,一看锅都架起来了,还以为他们要把我煮了,连忙横在我身前,不让他们靠近。

领头的百越人一脸严肃地看着父亲,又指了指我的伤口,示意父亲放心。

父亲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闪身到了一旁。

那人又指了指洞外,意思是让父亲出去。

父亲又看了我一眼,转身朝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