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徐玉珠带着一行人来到厢竹苑门前，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苑子不大，却挤满人，两苑的人已经分不清谁和谁，互相撕扯扭打在一起。

　　丫鬟们散着头发，衣服也都撕破了，有的碎布散在地上，只留了半只袖子，有的因着雨后的泥水，沾的身上都是污秽。

　　丫鬟婆子们之间扇耳光的有之，拽头发的有之，甚至有些不顾及形象，什么“小蹄子”“小贱人”互相指着叫骂。

　　尤其是金妈妈，身材魁梧，中气十足，掐着腰一个劲儿的指着躲在卧房里不出来的姜姨娘讽刺。

　　“不要脸的骚狐狸，你当咱们太太是摆设么？看没了老爷的庇护，你怎么躲。”

　　“姜姨娘，你和二小姐出来啊，再不出来太太掀了你这厢竹苑，怎么敢叫二小姐打主母，你还想庇护她不成。”

　　小柳氏坐在阴凉处扇着风，冷眼死盯着屋里的动静，揉着胸口，气的嘘嘘喘气。

　　徐玉珠就站在拱形门口，看这情形，真是头疼，随即招手叫来从世安苑分的婆子和家丁，“你们给我听着，一会儿我一声喝止，若是不管用，你们随即就入苑子，不许参合，将打架的丫鬟婆子分开，有那不听劝的，还想斗殴掐架的，小厮直接拖出来送李管事那里。”

　　吩咐完，徐玉珠就让人搀扶着进去，“都给我住手，若是再打下去严惩不贷。”

　　徐玉珠这一声喝止如预想的一般收效甚微，高涨的叫骂声将她的声音盖过，有的婆子甚至打红了眼，也不瞧瞧来劝架的是谁，抡起扫帚朝着徐玉珠这里就冲过来。

　　但徐玉珠也是有备而来的，她带来的人浩浩荡荡的挡在前面，那抡着扫帚的婆子急急的停住脚步，定睛一瞧是大小姐，腿立刻就吓软了。

　　世安苑的人都是老祖宗的人，尤其是宋妈妈挑的人手，做起事来也是规矩麻利，厢竹苑很快就安静下来。

　　小柳氏看见是自个女儿带着一行人来了，总觉得身边有了点主心骨，顿时也一扫刚才的败劲儿，跟着叫道：“姜姨娘，我瞧你能躲多久。”

　　徐玉珠瞪了一眼被制服住的丫鬟婆子，走过去问小柳氏，脸色很不好看，“娘，您给我说说徐玉瑶和姜姨娘怎么打您了？”

　　小柳氏气的细眉倒竖，“娘今早知道了香膏的事，来替你出出气，刚不过是碰了姜姨娘，拉扯了两下，她那庶女徐玉瑶正好过来看见，冲着我走来就推。”

　　金妈妈搭腔附和，“是啊，二小姐当即就把太太推倒在地上，害的咱们太太半天起不来身子，两人随后就躲在屋子不出来，还吩咐厢竹苑的下人拦着咱们太太，这后宅太太才是主人，瞧瞧厢竹苑养的这群下人，都不把太太放在眼里，肯定是姜姨娘平日教唆的。”

　　厢竹苑的下人从姜姨娘住过来，就一直跟着她，自然是听从她的，还有徐世泽做靠山，再加上小柳氏没有半点主母风范，还是拿着以前不知跟哪位姨娘学那套胡闹劲儿管理徐府，还以为真能压住谁。

　　也是祖母好脾气，没的太要求徐府的主母，怪不得不受待见，姜姨娘不受待见也就罢了，小柳氏不受待见，真是自己作的，可这些徐玉珠心里通透，但是小柳氏却乐此不疲的作，还以为自己这会儿多威风。

　　“娘，我知道，您身体不适，在旁歇着，这儿交给女儿来处理。”

　　“玉珠，你行么？”小柳氏担忧的问了一句。

　　徐玉珠忍不住内心翻了一个大白眼，反正比你这个宅斗渣强。

　　“不让女儿试试怎么知道，您只要在旁帮衬帮衬女儿就行。”

　　“好好，要是不行，还有你娘替你出气呢。”

　　“用不着娘，我这就将这里处理的干干净净。”

　　徐玉珠先让人将刚才拿着扫帚的婆子压到自个跟前，若是她没记错，这婆子是贴身伺候姜姨娘的利妈妈，所以才这么张狂，连看是谁都不看就下手打呢。

　　“刚才是你想打我，是还是不是？”徐玉珠冷声问她。

　　利妈妈不怕太太，但却是怕大小姐的，自然怕着老夫人，都知道大小姐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奴婢一时眼瞎，没看清是谁……所以……”

　　“先掌嘴，就让你回个‘是’还是‘不是’，话倒是多的很。”徐玉珠厉声吩咐。

　　其他人听着瑟缩下。

　　随即徐玉珠又对着跪在地上刚才打架的婆子丫鬟们，沉声道：“徐府可不是来养闲人的，你们既然这么游手好闲，庄子里活儿重，正愁缺人手呢，你们通通过去吧。”

　　“大小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犯了事的下人们叽叽喳喳的求饶，徐玉珠不为所动。

　　丫鬟、婆子们只好纷纷转向自己的主子求情。

　　厢竹苑的赶紧冲着屋内磕头，“姨娘，二小姐救救奴婢们吧，奴婢们要被罚到庄子里了，再不能伺候您了。”

　　小柳氏这边的自然是朝着太太磕头求饶。

　　“玉珠，你罚那贱妾身边的人就算了，怎么连娘苑儿的人也一起罚？”

　　“娘，您晚上要是不想看父亲回来大发雷霆就护着您身边的人算了。”

　　小柳氏一时语噎，看着女儿严肃甚至带着谴责的语气，她竟然觉得有些发憷起来，金妈妈立在小柳氏身后更是暗暗拍了拍胸脯，幸好她没参与进去，否则看大小姐的架势，要发人到庄子不像是唬人的。

　　这丫头现在怎么跟被鬼附身了似得，翻脸比翻书还快！

　　以后找个机会总的挫挫她的锐气才行，金妈妈暗暗盯着徐玉珠冷哼，殊不知徐玉珠内心也是对金妈妈厌烦了极点，她不信小柳氏的胆量和头脑，有金妈妈在她身边总是煽风点火，这火早晚会野火燎原，烧到小柳氏，更会烧到自己个儿，也许是整个徐府。

　　这回收拾完姜姨娘母女后，待她们俩平静的不蹦哒了，就想法子处理了这老妈妈。

　　大概是躲在里面的姜姨娘不忍心看自己苦心经营的府中人脉因为这事全军覆没，姜姨娘推门出来，质问道：“她们都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不知道大小姐觉得她们犯了多大的罪要通通赶到庄子？况且她们都是老爷赏给妾身的人，就算要罚也要老爷点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