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徐老夫人冷眼一瞧姜姨娘，再瞧瞧大儿子，真是被迷的糊涂了，冲着他一声冷哼，掷地有声的说起来。

　　“我儿说的没错，我确实疼爱玉珠，最疼爱我这没了娘亲，爹还不疼的长孙女，老婆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玉珠，你且说说我这孙女哪里做的不好，不配当这嫡小姐，她虽调皮，却屡次为一个下人出面救人，倘若她真的不配做徐家的嫡长女，惹你这个父亲不快不喜，你当真能说出个让徐家列祖列宗心服口服的理由，我老婆子今日也不会护着她。”

　　“但我的孙女受了委屈，你却不问事情缘由的来骂她混账，单就听一面之词，糊涂之至。我更不能容忍那些心思不纯，处心积虑想要诬陷这孩子的人，她得不到你这做父亲的关爱，只剩下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护着爱着，我不疼，还有谁会疼他。”

　　徐玉珠也不由落泪，诉说委屈，“父亲要真的不喜我在这个家里，便让祖母和母亲早早与我说一门远远的亲事嫁了，玉珠不想碍了父亲的眼。反正父亲也不曾关注过女儿。”

　　徐老夫人将玉珠抱的更紧了，只觉得她可怜，声音陡然严厉，“玉珠哪也不去，若是非要我孙儿离开，我也不在徐府呆了，老婆子也走，去向圣上请辞，免了我一品诰命的头衔，老婆子不配，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罢了。”

　　徐老夫人这话就说的严重了，徐世泽瞪大了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儿子不曾有这种念头啊，母亲何必将儿子至在不孝的境地。”

　　“你别过来，我不曾生过你这么个儿子，是你在逼我老婆子，不是我老婆子逼你。”

　　徐世泽性子刻板重礼仪孝道，真有些后悔这般冲进来大吼大叫，老祖宗说的也不是没有理，小孩子吵闹，总要听一听两者的说辞，况且老祖宗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不少回忆，对这个大女儿真是少有关注，于是态度渐渐缓和了不少，“母亲教训的有理，是儿子错了。母亲也别动气了，今日先早些休息，儿子明天再来向您请罪，但求母亲收回刚才的话。”

　　“娇娘，玉瑶，起来吧，先回去让母亲好好休息。”徐世泽想暂缓气氛。

　　徐老夫人冷声叫道：“跪着，今日这事，老婆子瞧都是姜姨娘嚼的舌根罢。”

　　姜姨娘赶紧带泪解释，“老夫人，妾身是劝着老爷别来的。”

　　徐世泽也慌忙解释，“娇娘没有多说什么，确实是拦着儿子来的，都是儿子一时冲动才……”

　　徐老夫人可不大信，大儿子真是被迷了心窍，“什么都别说了，既然你说明日再说，我和玉珠皆是累了疲了。姜姨娘想跪着就去外面跪着吧。”

　　姜姨娘一愣，诺诺的道一声是，哪里敢明面违抗老祖宗的话，慢慢起身离开，一双委屈的眼睛直盯着徐世泽背影。

　　徐世泽刚想张嘴替娇娘求情，老夫人厉声打断，“我累了，还不都离开。”

　　“是，母亲您歇着。”

　　姜姨娘跪在屋外，脸色青白交替，倒是叫老婆子搬出皇上将了一军，玉瑶不知该如何，围在姜姨娘身边打转，小声埋怨，“爹爹怎么回事？”

　　姜姨娘也忍不住骂了句窝囊废，脸色很不好看。

　　看见徐世泽颓然的出来屋子，赶紧换上一张委屈的面容，柔声喊：“老爷——”

　　徐世泽一声叹息，只愧疚的道：“委屈娇娘一夜了。”说完匆匆离开，似乎也是觉得尴尬的不敢直视。

　　姜姨娘双手抓着裙摆，额头青筋凸起。

　　半夜的时候，下了大雨，姜姨娘晕在地上，惊动了徐世泽又来求情，老夫人不愿理会他们，这才让人抬走了图清净。

　　翌日，徐老夫人早早起来去正厅处理昨个儿的闹事，特意嘱咐让玉珠多睡会儿，日上三竿徐玉珠在大床上翻了一个身，慢悠悠的打着哈欠醒来，外面大雨依然不停，噼里啪啦的打着房檐，发出响声。

　　扶柳伺候着洗漱，难得多话了，“二小姐和姜姨娘真是欺负人，大早上的又跪在老爷和老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喊冤，大夫拿着香膏过来，说里面确实有一种香料与咱们琉璃苑种的美人蕉相冲，极容易导致皮肤溃烂，奴婢偷偷在旁听着，老爷却是不信，觉得是误会，二小姐身边的香晴擅长调配香膏，她随着二小姐进进出出琉璃苑多少回了，怎么会不知自己调配的香膏与美人蕉相冲，若是没有……反正误会奴婢是不信。”

　　徐玉珠听完，看起来不以为意，心里其实算盘打的啪啪响，“这事你也别替我气了，早晚她们也得露出尾巴。”

　　“诶。昨个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正询问着，碧玉拍着身上的雨点子掀了帘子婀娜款款的走进来，确切的瞧好像是扭到了脚踝，还是跟徐玉珠伤的脚一样，雨太大，路太滑。

　　拂柳道：“奴婢托碧玉姐姐去办了，这不正好她来了，小姐您问碧玉吧，奴婢去给您端朝饭。”

　　徐玉珠扭了头瞧碧玉，焦急问：“他如何了？”

　　碧玉叹气道：“助愈合的药是送过去了，只是打的太狠，可能是下雨凉着了，今早发了高烧，没有老夫人的命令，奴婢也不敢私自请大夫瞧，毕竟他是受罚的。”

　　“你赶紧的去请，祖母那我去说。”

　　“嗯，奴婢这就去。”

　　“等等”徐玉珠叫住了碧玉，瞧着她扭伤的腿眼眸沉下，“把你的衣服脱给我穿。”

　　碧玉惊讶：“大小姐——”

　　因为苏肇是受罚，所以关在柴草房里自生自灭三日，若是活下，按照规矩还可在府里做事，只瞧苏肇能不能熬过这鬼门关了。

　　通往柴草房淅淅沥沥下雨的石头路上，少女身量的人披着蓑衣，带雨帽一瘸一拐的来到草房跟前，有看守的小厮恭敬的问：“碧玉姐姐又来了，刚才崴着的腿怎么瞧着更严重了，你还是歇息着吧。”

　　碧玉年纪不大，因为得老夫人的宠，别人都喜欢尊重的喊一声姐姐。

　　“开门，你们离远点。”只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小厮们讪讪的按照吩咐做事，再扭头看看觉得碧玉怎么不太一样了，似乎是高了不少，刚想呵斥是谁假扮的？

　　那抬起来毫无掩饰的美艳脸庞让他们一骇，异口同声的叫道：“大小姐……”

　　“嘘！”徐玉珠瞪了他们一眼，挎着食盒推门进去。

　　两个小厮不敢多言，默默的走远，直觉里面的人估计活不长了，大小姐这是不是亲自来解决他了，传闻中他们徐家大小姐性格乖戾，苛待下人，果然不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