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魄的少年

　　一片木屋组成的村落，一群老幼妇孺站在村口，翘首以盼。

　　穆凡站在末端，沉默不语。

　　“回来啦。有肉分了，欧……”有眼尖的孩童大叫，哈喇子流了一地。

　　一个魁梧的少年自丛林冲出，身上血迹斑斑，扛着一只野兽。

　　“这小子，打猎躲后面，邀功倒是冲的快。”

　　“子随父，跟你年轻时一个样，哈哈。”

　　一群人随后钻出丛林，有说有笑。

　　“我要和他换，那是我最爱吃的大腿肉。”一个幼童指着穆凡手中的兽腿，大声嚷嚷。

　　“小屁孩吃什么肉，回家喝奶去。”魁梧少年塞给幼童一罐兽奶，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我才不要喝奶，母亲说了，他都不用干活，吃再多肉也是浪费，不如都给我吃了，以后还能跟着你们出去狩猎。”幼童将奶罐扔到地上，一张小脸写满了认真。

　　穆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一阵风吹过，套在身上的粗布麻衣飘动，呼呼作响。

　　“这只山虎是我猎到的，大腿肉爱给谁就给谁，小屁孩一边去。”魁梧少年上前一步，揽住穆凡的肩膀。

　　“阿固，山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也知道，他这年纪正需要大量食物……”一个矮胖妇人盯着穆凡手中的兽腿，话到一半没有说下去。

　　“穆凡也需要食物，以前他可是狩猎队的第一好手，大家都指望他恢复之后，带着我们去丛林深处猎取大个子呢。”魁梧少年袁固不满，手上青筋暴起。

　　“还恢复呢，都半年了，光吃肉不长个。”

　　“是啊，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恐怕四肢都快退化了。”

　　有人小声嘀咕，被袁固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穆凡单薄的肩膀抖了抖，也不知是被气愤的袁固捏的生疼，还是心里憋屈难忍造成的。

　　来到幼童身前，将兽腿递给矮胖妇人，道：“山子正在长个，兽腿拿回去给他炖了吃吧。”

　　“那小屁孩就是瞎嚷嚷，你理他干嘛。”袁固不解。

　　“没事的，反正废人一个，吃再多也是浪费。我先回去了。”穆凡强颜一笑，自嘲的说到。

　　红日西斜，将穆凡瘦削的身影拉得细长。

　　夜深，穆凡自屋内走出，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重现。

　　穆凡是猎户在林中捡到的婴孩，吃百家饭长大。

　　白天跟随队伍进丛林狩猎，夜晚围着篝火大口吃肉，生活虽然平淡，但也是有滋有味。

　　半年前，穆凡十六岁，按照村里的规矩，要进行成年洗礼，大家聚在一起为他祈福。

　　那是一个糟糕的天气，暴雨倾盆，雷云翻滚。

　　所有人挨个对他进行祝福，当老村长最后一个来到他身边时，突然一道亮光照的他睁不开眼，接着就晕过去了。

　　意识模糊之际，他隐约看到一条闪电，呈锁链状。

　　自那以后，穆凡变得非常虚弱，村长说他病了，需要多休养，不用再去狩猎。不过他也没能力再去狩猎了，稍微干一点重活都累得不行。

　　一滴晨露从草间坠落，滴到脸上，在地上躺了一夜的穆凡睁开双眼，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拖着细长的双腿，慢慢走回居所。

　　“曹大娘”见屋内坐着一妇人，穆凡端起一杯茶水递上。

　　“穆凡回来啦，趁清早没事过来看看你。这么早就出去啦？”妇人满脸堆笑。

　　“出去活动了一下。”穆凡不明就里，不过并没有询问对方来意。

　　“嗯，也好，你这身体是得多锻炼一下。”妇人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继续说到：“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点什么？”

　　“我……暂时还没想好。”穆凡心里咯噔一跳，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噗”妇人吐出一片茶叶，道：“你看，你以前是出色的猎手，以你的经验，完全可以猎取一些小兽啊。别怪大娘啰嗦，我这也是为你好。”

　　少顷，穆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呼吸保持平缓，“谢谢曹大娘，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会想办法猎取到食物的。”

　　“嗯，我这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你看看那天分肉的时候……不说了，我去干活了。”妇人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走了出去。

　　穆凡坐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他何尝没有想过，只是要在丛林中觅食，并非那么简单，稍不留神就会成为野兽的盘中餐。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在丛林中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隔了很久，穆凡松开紧拽的双拳，指尖上有丝丝血红。

　　“她说的对，没有结实的体魄，我还有灵活的大脑。”穆凡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在屋内翻找一些简易的狩猎工具，这种被人鄙视的日子让他很难受。

　　深夜，乌云半遮月。

　　穆凡悄悄起身，踏入丛林，回头看了一眼宁静的村落，毅然决然的向深处走去。

　　黑暗中，一双眼盯着穆凡单薄的背影，有遗憾、有担忧，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凭借粪便、抓痕、脚印、落叶的分布情况等等，穆凡成功的绕开了一些大家伙的地盘，越走越远。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怪声，好像是敲击石头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一些狗叫声。

　　“一只疯狗在撞石头？”穆凡决定走过去看看。

　　一只比成人还要高大的巨犬，洁白的獠牙伸出到那张大嘴外面，棕色长毛非常整洁，与它那凶恶的形象很不相符。

　　对面是一只很奇怪的豹子，头生独角，五条尾巴，张开血盆大口，敲击石头的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穆凡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踩到地上的落叶发出“吱”的一声，暗叫不好。

　　两只巨兽并未回头，显然没空搭理他这个“小家伙”。

　　“这个山洞入口这么小，两只巨兽应该都进不来了吧？”

　　趁两头巨兽还在对峙，穆凡终于找到一个山洞，洞口虽小，洞内却另有乾坤。

　　他摸着石壁往里走去，很深，很黑。摸索着走了很久，慢慢的远处出现了一点亮光。

　　“应该是另一个洞口，过去看看再说。”穆凡这样想着，继续摸索着前进。

　　终于走到亮光处，确实是洞口，可惜开在了悬崖上，外面繁星点点，能听到下方传来流水击打岩石的声音。

　　“回去看看情况吧，只能希望那两个大家伙打完之后就散了。”叹了口气，转身正准备往回走，突然看到了一对赤红的双眼。

　　穆凡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掉落悬崖。

　　借着月光，在半空中他终于看清了，一只巨蟒，双眼赤红，正吐着芯子盯住他。

　　“包大爷，以前不懂事，经常叫您猫大爷，希望您别介意，其实您发怒的时候特别威武。”

　　“原大叔，您教的丛林生存法则我一直铭记于心，只是这次，让您失望了。”

　　“我那从未谋面的父母，你们肯定是有难处的，我一点也不怪你们，只是，真的好想见见你们。”

　　“……”

　　“一切都结束了么？也好，反正废人一个，何必拖累大家。”穆凡脑中闪过那些欢乐的画面，那些熟悉的人。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晕了过去。

　　“居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穆凡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站在一条河边，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跌落的那处悬崖。

　　顺着河流走了大半天，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走近之后，发现是一座茅屋，一位老人正在煮茶。

　　“老丈，请问这是哪里？我好像迷路了。”

　　“孩子，这里没有名字。先喝口茶吧，看你也是累着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老人看起来很和蔼，上下打量着穆凡，眉毛浓密，眼睛很大，坚挺的鼻梁让他的脸显得瘦削，本就不大的一件粗布麻衣，套在他身上略显宽松。

　　接过老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像是被一股清泉环抱，穆凡感觉一身的疲惫扫除了干净。老人笑了笑，转身去做饭，穆凡本想拒绝，但是肚子咕咕直叫。

　　一顿可口的素食，穆凡吃的狼吞虎咽。

　　“老丈，这周围没有其他人家么？”

　　“顺着河流往前走，有一座大山，听说山上住了许多仙人，周围的人家都搬到山脚下去了，说是能吸点山上的仙气，活的久点。我年纪大了，难得去折腾，倒也落得个清净。”老人望着远方，大概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

　　穆凡对老人口中的仙人很好奇，以前他曾听醉酒的芶大爷讲过，仙人能够飞天遁地，举手摘星，踏足裂地，简直无所不能。

　　“如果能够有仙人带我入门，或许就不用再当废人了。”穆凡向老者询问仙人的事情，不过老者知道的并不多。

　　“孩子，我看你从河流上游走来，你是住在里面的村民么？听说里面有很多野兽，也适合人居住么？”老者有些好奇的问到。

　　穆凡大致讲述了一下来到此地的经过，并没有说出太多有关村里的事情。

　　老人静静的听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孩子，你这么年轻，应该去外面看看。我儿子住在仙山脚下的村子，上次他回来看我，说是孙女被仙人看中，收为弟子了，你可以去问问，也许能帮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