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善者不来

　　“不可能！”

　　听到凌安的话，马飞脸色大变，质疑的声音脱口而出：“就你，怎么可能是快要成妖的火虎的对手？”

　　然而，就在众人还陷在由凌安的话引发的震惊中时，他却已经走到了火虎尸体的旁边儿，一脚朝火虎的腹部踹了上去，将尸体的位置踹得稍微挪动了一下。

　　“怎么不可能？”

　　说着，凌安伸手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下，将脸上残留的雨水擦去，退后几步，与叶超然并肩站到屋檐下，将那头火虎的尸体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条约莫两寸长短的伤口，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马飞此时依然完全失了分寸，整张脸变得难看至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议论声和叫骂声“嗡”地掀起一片，生生掩盖了大雨的声音，嘈杂地响了起来：

　　“飞马庄的无赖小子，赶紧滚！”

　　“滚出我们卧牛村！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真是的，我就说我们卧牛村的好汉怎么可能耍赖？原来是你们在作怪！”

　　“飞马庄的人咱们跟他们打了半辈子交道了，还不知道那一庄的赖货是什么德行？”

　　“小安，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遇见火虎的？还有，你怎么可能把火虎杀死呢！？”

　　相较于火虎的归属，叶超然只在乎凌安的安危，当他听到凌安的话之后，便已经开始愠怒了，然而，当凌安来到他的身边之后，老人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担忧！

　　“没事儿，爷爷，我真没事儿！”

　　凌安强忍住脑海中那些恐怖的回忆，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

　　“你……你……怎么可能杀死这头火虎？！”

　　马飞虽然不相信，但是，对于凌安的话他却心知肚明，那言语中，没有一句谎言，从凌安对当时现场的描述来看，有些细节他甚至比自己更加清楚！

　　可是，可是……可是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他娘的管这么多干嘛？杀了就是杀了，你没这个本事就别怀疑别人！”

　　二狗子压下心中的惊讶，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不滚，小心老子这就对你们不客气！老子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听到二狗子凶恶的声音，卧牛村在场无论是狩猎队还是普通村民，竟然全部向前迈了一步，竟然有种气势逼人的错觉。

　　“你，你们！”

　　马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阴沉不定的表情，似乎是恐惧，还有冲动，但在瞬间却变作了孤注一掷的狰狞。

　　“去死吧，小子！”

　　一张狰狞的脸因为暴怒而变得扭曲，马飞突然嘶吼了一声，而后右手之上光芒闪烁，顿时凝聚出了一把两寸左右长短的青色匕首！

　　匕首上寒光闪闪，一股锋利的气息扩散而出，马飞脚下蓦然发力，刀刃刺破了雨幕，带着一股凶残的气息，捅向了凌安的肚子。

　　马飞此时距离凌安只有两步之遥，匕首无声地划过雨幕，瞬间就要将凌安的肚子给洞穿。

　　“小安，小心！”

　　间不容发之际，站在凌安背后不远处的叶超然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伛偻而苍老的身形骤然变得笔直，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凌安的身边，一把将之扯开。

　　另一只手掌电般前伸，其上有着一层森白色的火焰升腾燃烧，而那豆大的雨滴竟是直接从那火焰上穿过，滴落到地面上，二者仿佛不处于一个时空。

　　手掌轻松地握住了马飞扎来的匕首，当看到马飞的眼中虽然被恐惧充斥，却意外地涌出了一抹喜意的时候，叶超然终于沉下了脸色。

　　“该死！”

　　话音落下，马飞手中的匕首上，突然燃起了一团粘稠的白色火焰，剧烈的疼痛骤然将马飞的所有感官尽数充斥，撕裂般的哀嚎瞬间响彻。

　　下一刻，马飞的身子竟然开始痉挛，而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见那火焰如何蔓延，在匕首燃烧殆尽之后，马飞的五官中竟然有着白色的火苗喷薄而出！

　　那白色的火焰看上去极为粘稠，在马飞的五官中流淌着，却并没有把他的身子引燃，也没有被大雨浇灭，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叶超然轻轻一招手，那火焰便又飞回了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啊——”

　　飞马庄的一众狩猎队员见到自己的队长如此诡异地死在了这里，皆是被吓破了胆子，恐惧地尖叫着，一窝蜂地逃走了，连个抬马飞尸体的人都没有。

　　惊恐的尖叫声渐渐远去，而屋前这片空地中，却是诡异地十分安静，但那愈发粗壮的呼吸声，却还是渐渐盖过了雨滴的声音。

　　“爷，爷爷……这，你，这是这么回事？”

　　凌安哆哆嗦嗦地问话终于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看着面前那个杀意惊人的背影，他怎么也无法将之与那个和蔼慈祥，妙手仁心的超然爷爷联系在一起。

　　“没时间解释了，快进屋收拾东西，快！”

　　叶超然也不回头，只是处于这瓢泼大雨中的身形竟然没有被雨水浸透丝毫，他朝在场的所有人弯腰拱手，大声喊道：

　　“乡亲们，你们快回屋去吧，待会儿无论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叶超然多谢各位这十多年来的收留之恩。我们这就离去！”

　　“咔嚓——”

　　天边骤然有惊雷显现，半边天际被照得透亮，叶超然也不顾周围村民又惊又惧的目光，直接转身随着凌安朝屋中走去。

　　“小安，不知道你心里又很多想要问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快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先离开村子！”

　　叶超然来到屋中，语速飞快地对凌安说道，凌安呆滞地点了点头，回到屋中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提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

　　两身衣服，一双鞋，和一些干粮，这已经是凌安的全部家当了。

　　叶超然已经背着药箱站在了屋子里，满是褶皱的手抚摸着被药渍染上了灰色的桌子，苍老的目光中还有着一丝留恋的神色：“哎，十五年了。”

　　叶超然摇了摇头，拉着面色惶恐不安的凌安，快步走出了屋门。

　　一老一少二人将屋子仔细上锁，疾步投入雨中，朝村口方向走去。

　　“爷爷，我们还会回来吗？”

　　凌安还低着头，再见到叶超然举手间把马飞杀死之后，他便不再在意为什么在雨中，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干燥如新了，只是略有犹豫地问道。

　　“大概吧。不知道。”

　　叶超然没有撒谎，却也不想彻底断了凌安的念头，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但是事实他们二人却心知肚明。

　　“叶老。你们真的要走吗！？”

　　村口，卧牛村狩猎队所有的成员，二十多个健壮的汉子，在二狗子的带领下，冒着雨等候多时。

　　天上乌云遮蔽，阴沉如墨，不远处墨绿的卧牛山在倾盆大雨中，更显沉重，不时有雷声隆隆如鼓声，敲击着心脏。

　　“二狗子，以后上山都小心这些，别那么拼命，别再跟人争勇斗狠。自己的命最重要！”

　　叶超然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环视了周围这些几乎都被自己就过命的汉子，说道：“莫送了，都回去吧！别让家里的婆娘等久了。”

　　说着，叶超然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些红了眼眶的小子们，拉着凌安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走去：

　　“二狗子，屋子里还有不少的草药、伤药，回头都拿回去用。省着点啊，用完就没了。”

　　“谢叶老大恩！”

　　二十壮汉一同对着叶超然离去的背影，跪地大喊，声音如雷，经久不息。

　　二狗子几人的声音响起，叶超然却突然止步，站定身形，一掌将身边的凌安向后推了出去，凌安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在雨中划过一道弧线，刚好落入了二狗子的怀里：

　　“二狗子，带小安回村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话音还未落下，只听远方的卧牛山中猛地传来一阵阴沉而狂妄的笑声，森冷杀意让这方圆近百里的雨滴，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叶超然，看来我们哥俩儿来得正是时候啊。现在杀了你，这些孝子贤孙们的名头，也就坐实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