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杀人，救人

　　“放心，爷爷没事儿。”

　　叶超然呵呵一笑，将已被喝干净了的瓷碗放在桌上，转身朝屋中那正在燃烧着的火炉走了去过去。

　　“这几副药都煎好了，你等会儿麻溜儿地给刘家婆婆，王家媳妇儿跟二狗家孩子送过去。”

　　叶超然一边掀开了那几个药锅，轻轻一嗅，一边开口说道：“刘大他们也刚刚带着狩猎队伍上山去了，这几家里也没个能跑会跳的成人，你给送去吧，雨大记着带把伞。”

　　叶超然作为这卧牛村里唯一的一位医师，负责着整个卧牛村所有村民的伤病事宜，不然的话，十多年前这孤老遗少二人，怎么可能在这极其排外的村子里定居呢？

　　“好嘞！”

　　凌安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中碗里的姜汤给喝下，这正要起身，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无助而焦急声音。

　　“我的儿啊——我的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你可不能死啊！”

　　“队长，队长！你忍忍，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叶老家了！”

　　“爹——爹！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老年，青年，少年的叫声中夹杂着雷声雨声，不分先后地从屋外传来，凌安霍然起身，而叶超然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说道：

　　“小安，你跟着爷爷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这次爷爷考考你好不好？”

　　“什么？”

　　凌根本没有想到，爷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里，虽然听到门外哭喊声的他心里有些紧张，但是还是点头说道：

　　“好。”

　　听到凌安的回答，叶超然的脸上也浮现起了一抹笑意，说道：“你去厨房净手，我去帮你拿药箱。”

　　叶超然的脸色依然不紧不慢，颇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气魄，但是开口时的语速却是极快，而且条理依然无比清晰。

　　“知道了！”

　　凌安开口应了一声，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叶超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屋门，没来得及向门外多看一眼，便已经转过了身子。

　　只见他又回身来到那刚刚摆放瓷碗的桌子前，伸手在桌面之下一拍，好像是扣动了一个楔子，而后双手伸到桌子两边，用力一拉。

　　“哗啦”一声，那桌子两边竟然伸出两块木板，原本只有一米见方的木桌子，瞬间变成了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窄木床。

　　将楔子扣紧，叶超然又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中，一转眼就又从中走了出来，手中却提着一个木头箱子，摆在了那木床旁边的凳子上。

　　此时凌安也已经从厨房净手出来，而几道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已经披着狂风，挟裹着暴雨，踩着泥泞的鞋子，飞快地涌进了屋子！

　　这原本并不狭小的房间，突然挤进来五六个人，一下子变得无比拥挤！

　　“叶老，叶老！您一定要救救我们队长啊！叶老，二狗子给您跪下了！”

　　“叶老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叶爷爷，叶爷爷！求求你就救我爹吧！他——哇——”

　　那些人一进门，还不待叶超然与凌安说话，便是直接哀嚎着朝叶超然扑了过来，哭的哭喊的喊，一片混乱。

　　“都别哭了！”

　　被这嘈杂的声音扰乱心神，叶超然严厉地喝了一声将场面镇住之后，语气没有丝毫缓解地继续说道：“把患者放在床上，闲杂人等立即出门等候，小安和二狗子留下搭把下手！”

　　叶超然虽然只是个医师，但是这么多年来，在卧牛村救下了几百条命，是卧牛山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神医，这点威信还是有的。

　　被叶超然这么一喝，那些个人便都闭住了嘴巴，将受伤的大汉放在竹床上后，转身告了一声罪便走了出去。

　　“小安，别紧张，好好回忆当初爷爷是怎么给别人疗伤的，稳着来。医者，无论面对再大的病情，都要平静，绝不能自乱阵脚！”

　　叶超然伸手拍了拍凌安的肩膀，说道。

　　“叶……叶老，不是您亲自来吗？！小安还是个孩子啊，我师傅要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叶超然对凌安的话之后，原本就满脸焦急的二狗子腾地一下挡在了刘大的前面，开口问道。

　　“小安跟我学十多年，足够了。”

　　叶超然点头说道。

　　“嗯。剪子！”

　　凌安来到那个受伤的大汉面前，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分明是卧牛村中的狩猎队队长，刘大！

　　来不及询问事情的经过，凌安顿时平静下心态伸出手对叶超然说道，后者飞快地打开医药箱，将剪刀送到了凌安的手中。

　　一只手搭在刘大的脉博上，另一只手操纵剪刀，把流血的那一块衣服给剪下，凌安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刘大的腹部，竟然有这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子，那血口子分明是被利器所伤，破开的皮肤下，还有着泛白的死肉出现，血流如注！

　　“止血草！”凌安开口说道。

　　叶超然已经将一团草药揉成碎片，放在了凌安的手中，后者一边将那止血草在手中用力一捏，将那绿色的汁水滴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之上，一边说道：

　　“爷爷，针线拿来！”

　　将针线从药箱中拿了出来，叶超然这才回头对在身后一脸茫然无措，目瞪口呆的二狗子，说道：“二狗子，讲讲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血被止住，同时叶超然已经将针线递到了凌安的手中，在此之前叶超然那苍老的面容上，悄然涌出了一抹精光。

　　一缕隐晦的白色火光从他的双眼之中一闪而过，当那铁针送到凌安手中之前，一抹乳白色的火光，已经悄然将那根小针给煅烧了一遍！

　　“叶老，都是河那边儿飞马庄的人干的！”

　　原本满脸紧张的二狗子看到在飞针走线，气定神闲的叶超然，也就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听到前者的问话时，却再度变得一脸愤恨！

　　“飞马庄那群杂碎们，明明是我们几个先看到火虎的尸体，他们却非得说是他们杀死的！哥儿几个气不过来，就跟他们拌了几句，再后来就动起手了！”

　　二狗子顿了顿，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后怕，继续说道：“可是谁知道，他们庄子里的狩猎队长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崽子！”

　　“那小子的力气和速度都没有我们队长的大，可是在最后关头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把发着光的匕首！而且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比开始有了很大的提升，原本稳占得上风的队长，最后在那小子手里，竟然都没有走出来三招！”

　　“虽然队长受了伤，但是万幸的是我们还是把那头火虎的尸体给抢了过来，真是运气好啊，在这种天气竟然还能碰见一头火虎的尸体，还是新鲜的！”

　　说到这里，二狗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分喜悦与庆幸，那都快要成了妖的火虎，整个尸体可浑身是宝啊！

　　而听到这里，正在飞针走线的凌安的，脸上却是多出了几分古怪的神情，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像自己刚刚遇见的那头呢？

　　缝补伤口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然而当听到二狗子的叙述之后，凌安并没有什么反应，神情反而更加谨慎。

　　“竟然是战魂？”

　　而一直在注意着凌安的叶超然眉头微微一皱，一直风轻云淡的脸上，却终于出现了一抹好奇的表情，低声说道：

　　“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人能够自动觉醒战魂……不对啊，都已经十六七岁了，怎么可能这么晚？”

　　似乎想到了什么，叶超然的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看向凌安的目光也移向了窗外，双眼深处有着一缕缕森白的光芒涌动。

　　窗外的风声雨声，依然还在不知疲倦地响起，时不时一片亮光闪烁，一声惊雷响彻，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叶超然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叶老，您怎么了？”凌安小心翼翼地出生问道。

　　“没什么。外面雨大，二狗子，把他们叫过来吧，让他们进来等着，一会儿刘大醒了我问他几句。”

　　听到叶超然的话，凌安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将针上的线剪断，又拿纱布在刘大的伤口上缠了几圈，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向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