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惊鬼

　　小孩爸爸犯的诈骗罪，最后鉴定为精神疾病突发而死，种种的古怪成了悬疑。

　　三天后，小康的病房，里面坐着两位老人，还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三人脸上带着掩饰过的愁苦。老人爬满皱纹的脸上既欣慰，又哀伤，小心翼翼地和孩子说着话，粗糙苍老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小康稚嫩的手背。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多少人能体会个中滋味。

　　“叔叔阿姨，这就是沉寒，她帮助我们一起救出了小康。”

　　赵祁渊见沉寒来了，连忙介绍。显然这一家人也是了解了情况，连声道谢，老人家比较感性，没说几句话，又哭了起来，沉寒和赵祁渊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哭过稍微发泄一下比较好，一人扶着一个，无声劝慰着。

　　小康情绪有些低落，看到自己的亲人他是挺高兴的，可是——他睁着大眼睛默默看着两位救命恩人，他很依恋这份温情，虽然萍水相逢，却给予他最多帮助和鼓励的人，但他不能任性，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

　　“小康你觉得好些了吗？”

　　不愿意去触动这个敏感的孩子，沉寒尽量用轻松的语调问他，这孩子像小狗狗一样看着自己，不哭不闹，她非常心疼，将他揽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小脑袋。

　　“滴答、滴答。”

　　红色的，是什么，是血吗？凉凉的，悲伤刺骨，绝望和离别充斥着沉寒的胸膛，她抬起头，就在她的面前，那个女人，她苍白得像一片纸，血色的泪水就像画纸上承不住的颜色，它们低落在沉寒色手背上，可是一下子又消失不见，她身上依旧穿着和小康一样的病号服，盖住了她枯瘦的身躯。

　　“谢谢。”

　　就像从异时空传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叹息，她伸出手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做不到，她如同空气一般，虽然存在，可是没人能感觉到。

　　“咚咚咚。”沉寒可以听到自己胸膛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这不可能！艰难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又环顾一下身边的人，他们都没有异样，用力搓了搓眼睛，希望自己只是休息不好一时眼花。

　　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她想尖叫，可是又像被扼住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冷汗刷刷的冒了出来，脑门上一层汗，这真的是大白天见鬼了！

　　“姐姐，你抱得我好紧。”孩子闷闷的声音传来，沉寒发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松手，而那个女人，或者说女鬼直接从沉寒旁边飘过，来到她的家人面前，她单膝跪地，将头轻轻倚靠在母亲的膝盖上，血泪不断流淌出来，一接触到人体就消失了。

　　沉寒此刻手脚冰凉，那个女人又看向她了，大姐，我可算是帮了你的，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要找对对象啊。

　　“姐姐，你冷吗？”小康察觉到沉寒在打颤，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勉强的笑了一下，她现在真的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姐姐现在有点事情，你和外公外婆他们，还有赵哥哥一起玩好吗？”

　　强迫自己镇定，这大白天的，这鬼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听说鬼会吞噬阴气，医院嘛，再不离开这里，她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赵祁渊作为一个警察，当然是相当敏锐的，可是这一时之间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个女孩会突然这样惊恐，脸色就像古代日本女人刷的脸一样惨白难看，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别跟着我，通道是直的，可是她怎么也走不出直线距离，歪七扭八，凌乱的脚步暴露了沉寒的恐惧，她不敢回头，就算世纪都没有这么漫长，这一点路，怎么比跑马拉松还长？

　　她总觉得身后阴森森的冒着冷气，可不是空调制冷的凉爽，估计这就是电影里夜半的乱葬岗的冷飕飕的感觉。

　　“扣扣扣。”急促的敲着门，沉寒完全被吓得乱了章法，一定要在，一定要在！沉寒紧紧闭眼祈祷着。

　　“进来。”

　　呼，没有任何一刻让他觉得这清冷从容的声音就如同九天上的仙曲一般动听，迫不及待要见到这个人，也许这个人是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就算撞鬼，也多了一个同类。

　　飞快拧开门把手，迅速的关上门，门被她反锁了。接着两腿一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顺着门就瘫坐在地上，可是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办公桌上的人。

　　莫清起身，走到了沉寒面前，办公室里光线充足，视野开阔，那一身白也是明亮的，又带着主人特有的冷清，仿佛从雪山之巅下来的神明，可又夹杂了刚刚消过毒的干爽的气味，干净又暖和，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淡淡茶香萦绕，他对瑟瑟发抖的沉寒伸出来手。

　　那是一双怎样美好的手，白皙的，修长而骨节分明，又是一双男人的，是一位很有个人魅力的人身上的一部分，充满了力量和坚定，但又温和而不失柔软。

　　沉寒怯怯的伸出了手，她的手很小，但是皮肤很好，整只手显得莹润又光泽，像采自深海的珍珠一样，柔柔的十分秀气。

　　“怎么了，吓成这样？”

　　沉寒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手，最后伸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很暖的手，一点也不像主人一样冷清。沉寒这样想着，好不容易才调整了自己的慌乱的呼吸，借着力道站了起来，但是由于惊吓过度，几乎是魂不附体，她周身力气都跑光了，就算有一只手牵着，她还是很没出息的再次倒下，不过这一次她由于重心向前，所以软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莫清接住了这个女孩，他能感受到怀中这人瘫软无力，不自主的恐惧发抖，大概身体也和手一样冰凉了吧。只是他的手一只握住她，另一只尴尬得没有地方放，举在半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最终怀里的小猫惊恐未定，他拍拍头安慰着。

　　那发丝乌黑柔顺，每一根都莹润闪亮，发质罕见的好，莫清低头就看见缩在自己怀里的小黑脑袋，那模样像足了一只被怪兽吓到的幼猫，然后钻进主人怀里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埋进去，小尖爪子死命抓住衣服布料，拽都拽不出来。

　　“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在小康的病房，那个男人的妻子，她不是死了吗？”

　　世界上，有亡魂的国度吧。

　　意识终于渐渐回笼，当意识到自己抱着谁的时候，沉寒好像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眼睛倏然瞪大，一副被雷劈焦了的表情——自己怎么会，怎么会抱着师兄？完了完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还能见到今年桂花开花吗？

　　“对不起师兄，我不想抱你。”

　　看见莫清一锁眉，又赶紧改口。

　　“我，我的意思不是不想抱你。”晕，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莫清的眉锁得更紧了，有点发黑的趋势。

　　“我当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沉寒急得都要哭了，杂七杂八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越解释越绕，最后居然直接哭了起来。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莫清第一次对自己魅力有了怀疑。